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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就不好看。老夫的顏面，在士林眼里早就敗壞完了。”</p>

曾省吾還要說什么，被張居正舉手阻止了，“張鳳磐在《文萃報(bào)》創(chuàng)刊號上的頭版頭條文章，你看了嗎？”</p>

“今天剛收到，只是一直沒有時(shí)間看。從醫(yī)院趕來老師這里的路上，就著馬車?yán)锏臒?，掃了一眼?！?lt;/p>

“只是掃了一眼，那就是沒有細(xì)細(xì)琢磨？”</p>

“沒有。粗看了一遍，想不到一代大儒鳳磐先生，居然打響了討伐程朱理學(xué)的里暗指打響這第一炮是受了老夫的影響和指示。”</p>

曾省吾怒了，“老師，他怎么能這樣？”</p>

潘晟在一旁說道：“這個(gè)張玻璃球，又在給自己留后路，萬一后面出現(xiàn)什么變故，他就有了推脫之辭。</p>

這也是老夫非常生氣的原因。毫無擔(dān)當(dāng)，皇上怎么能用這樣的人？”</p>

張居正笑了，“不，思明，老夫反倒覺得，皇上用張四維打響這一炮，主持倒理事宜，反倒是一招妙棋?！?lt;/p>

潘晟冷笑幾聲，“那是，你我都拉不下這個(gè)臉，唯獨(dú)張四維能做得理直氣壯?！?lt;/p>

張居正一揮手，“不要再說張四維了，他有他自己的路走，跟我們不是同路人。至于游七，就讓他在武昌大牢里，多吃些苦頭。</p>

思明，我正好跟你說說一件要緊的事，三省也旁聽下?！?lt;/p>

“叔大/老師請說?！?lt;/p>

“皇上提出的高等教育和義務(wù)教育計(jì)劃第一階段，內(nèi)閣出臺了執(zhí)行方案，有些細(xì)則，老夫還要跟你再商議.”</p>

深夜，京師城東大通橋碼頭附近一處宅院，這是鎮(zhèn)撫司京畿局一處秘密看押點(diǎn)。</p>

陳榮華一直被關(guān)押在這里。</p>

任博安和楊貴安晚上在青蓮樓接到任務(wù)，吃完飯就和沈萬象坐車趁著沒關(guān)城門，出了東便門，來到這里連夜審問陳榮華。</p>

“姓名?！?lt;/p>

“陳榮華?！?lt;/p>

被關(guān)押了二十多天，終于有人第二次來提審，陳榮華是既緊張又期盼，每一個(gè)回答都小心翼翼。</p>

一間密室里，陳榮華坐在靠墻的凳子上，兩盞油燈就放在旁邊，把他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p>

他抬著頭忐忑地看著對面桌子后的三人，他們隱在暗處里，隱隱約約看到身影，最清楚的只是他們的問話聲。</p>

“籍貫。”</p>

問話的是楊貴安。</p>

在角落里還有張小桌子，一位書辦點(diǎn)著油燈在做筆錄。</p>

“湖北省承天府當(dāng)陽縣甲三鎮(zhèn)五里村人，民籍?！?lt;/p>

“以什么為營生？”</p>

“在城東楚悅軒當(dāng)伙計(jì)?！?lt;/p>

“我是說來京師之前?！?lt;/p>

“小的跟著叔叔做行商，專跑湖南、四川和貴州?！?lt;/p>

“為什么來了京師？”</p>

“嘉靖三十九年，小的跟著叔叔運(yùn)了一船貨物逆江而上去重慶府，不想還沒到涪州就翻了船，貨物盡失不說，叔叔也沒了，尸體都找不到。</p>

回到當(dāng)陽原籍，債主逼債，把家里賣空了才填上坑，然后叔叔一家又要小的賠性命，實(shí)在沒辦法，只好跑了出來。</p>

在武昌、九江、安慶、南京晃蕩了兩年多，嘉靖四十二年在京口救了一位客商的性命，一問他是湖北漢陽府的同鄉(xiāng)。</p>

聽了小的遭遇，唏噓不已，便把小的順路帶到了京師，托付給他的好友，也就是楚悅軒東家趙俊海趙老爺。</p>

趙老爺仁義，便收了小的在店里做伙計(jì)，一直做到現(xiàn)在?！?lt;/p>

“怎么想著去搞游樂會的商販牌照？”</p>

“小的聽人說，去年游樂會商販賺了大錢，便起了心思。小的在楚悅軒暖飽不愁，可也賺不到幾個(gè)錢。</p>

小的一直想回原籍卻苦于沒有盤纏，看到機(jī)會了就想著賺一筆錢。先回原籍，給爹娘和哥哥嫂嫂把報(bào)個(gè)平安，磕個(gè)頭，再去播州看看?！?lt;/p>

“去播州干什么？”</p>

“好叫老爺知道，小的行商時(shí)，在播州跟一戶苗女看對眼，做了夫妻，還生了一個(gè)崽。嘉靖三十九年跑得匆忙，都顧不上他們。</p>

十年了，也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就是去看看，人在就接回原籍去；人不在就絕了念想?！?lt;/p>

楊貴安心頭一動，但是依然不動聲色。</p>

“你跟安良行的修齊廣熟嗎？”</p>

“認(rèn)識，但不熟。他跟我的東家趙老爺非常熟，小的也是在旁邊伺候了兩回，混了個(gè)臉熟?！?lt;/p>

“你的東家趙俊海？”</p>

“是的。”</p>

“趙俊海跟修齊廣為什么這么熟，你知道原委嗎？”</p>

“不知道。只是隱約聽說過一回，兩人好像是在報(bào)國慈仁院就結(jié)下的交情。具體怎么樣，小的就不知道了?！?lt;/p>

“趙俊海和修齊廣往來密切？”</p>

“算是密切吧。反正小的差不多每個(gè)月都能見到一回修齊廣?！?lt;/p>

“那他們有搭伙做事嗎？”</p>

“不知道。小的就是去給他們上了兩回茶，遞了兩回果盤吃食。有外人在場，他們少有說話.”</p>

問了一個(gè)小時(shí)，陳榮華被帶下了去。</p>

房間里又添了兩盞油燈，更亮了。</p>

只剩下任博安、楊貴安和沈萬象三人，其余人都退了下去。</p>

沈萬象把書辦記的筆錄往桌上一丟，“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敬修、慕平，下一步怎么辦？”</p>

任博安和楊貴安對視一眼，“沈令史，你不要被陳榮華憨厚的外面給蒙騙了，這小子道行不淺，肚子里絕對有貨?！?lt;/p>

沈萬象眼睛一亮，“兩位，你們看出什么端倪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