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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一臉正色，陽光從側(cè)面的窗戶照進來，亮光投在他身上，恍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籠在他的身上，上下散著光，再配上他一臉正義慈悲的神情，如同佛陀神像一般。</p>

微閉著眼睛，右手輕輕捋著胡須，嘴角掩不住的得意之色。</p>

嗯，東翁心里得意，我們的馬屁拍到位了，好，我們沒有白拿李府的錢糧。</p>

正待兩位清客要繼續(xù)時，門口傳來李六的聲音。</p>

“老爺，小的回來了?！?lt;/p>

“見到葉秋狄了嗎？”</p>

“回老爺?shù)脑?，小的沒見到葉參政，說是沒在衙門里。小的便轉(zhuǎn)去刑曹，拿著名帖去拜會曹參政，也說沒在?！?lt;/p>

“都沒在？”</p>

“是的老爺，小的也十分奇怪。</p>

往日里有王督憲在，三司衙門沒有誰敢如此公然懈怠。于是小的找人打聽才知道，原來今天布政司參政、參議跟著布政使胡老爺，還有按察司、兵備司的坐堂老爺們，跟著王督憲，一起去湘陰接上官?！?lt;/p>

“上官？”李珊一愣，“什么上官？”</p>

“說是新任的湖南巡撫凌云翼凌老爺?！?lt;/p>

李珊默然不語。</p>

清客甲給乙遞了個眼色，連忙說道：“胡僖老兒，這個署理巡撫做到頭了。”</p>

“是啊，看樣子他再往上升一步的機會不大了?！?lt;/p>

“王督憲對他的所謂器重，也不過如此?！?lt;/p>

李珊舉起手往下壓了壓，阻止兩人的話，“不對。迎接新任湖南巡撫凌云翼，胡僖領(lǐng)著三司正堂官和副職去就行了，用不著王督憲也去。</p>

王魚鷹是湖廣總督，是凌云翼的上司，國朝立朝以來，那有上司出百里給下屬接風(fēng)的例子？”</p>

李六在門口諾諾道：“老爺，那小的也不知道。”</p>

“你能知道什么！”李珊沒好氣地說道。</p>

兩位清客拼命地開動腦筋。</p>

此時是他們展示實力的時候了，要是能揭開這個謎團，討得東翁李珊開心，就能加工資，提高待遇。</p>

清客甲靈光一閃，連忙說道：“東翁，昨日政報有說，凌云翼和四川總督殷正茂在天津辭陛，一起南下赴任。</p>

去四川赴任，一是走中原陜西，再過秦嶺過漢中入川。二就是逆江而上?？赡芤蠖綉椬叩氖堑诙l路?！?lt;/p>

李珊贊許地連連點頭，“不錯，極有可能殷督憲還帶了皇上的口諭給到王督憲?；噬习淹醵綉棓[在湖廣，就是為了西邊的土司。</p>

殷督憲去四川，那里的土司更多！嗯，說得對！”</p>

清客甲眼睛一亮，得意地給清客乙丟了個眼色。</p>

今晚老子能加雞腿哦。</p>

把事情想通，李珊放心了，“看來是老夫多慮了。新湘撫未定，胡僖老兒為了搏一搏，可能會甘冒風(fēng)險。</p>

現(xiàn)在凌云翼都來赴任，他鬧騰什么？費力不討好！”</p>

清客乙不甘示弱地看了清客甲一眼，連忙接話道：“東翁說得沒錯！國朝做官，宜靜不宜動，案牘清簡為上。胡僖明擺著沒有奔頭，何必生事？”</p>

看著清客甲要說話，清客乙略微加快語速，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王督憲的政績在土司上，其它事做得再好，也要分潤大半給湖南藩司和撫臺，想必也不會多事?！?lt;/p>

李珊點點頭，“沒錯?？赡苁俏叶嘁闪恕Ｄ孀右幌蝌湙M，讓他吃點虧也好。</p>

曹建忠敢抓犬子，但肯定不敢叫下面的人作踐小兒。要不然老夫定要聯(lián)手同門好友，狠狠參他一本！</p>

等他們回來，李六，你再拿著本老爺?shù)拿ヒ??！?lt;/p>

“是，老爺?！?lt;/p>

“六姨太有恙，唐先生又不在，就去湘潭，那里的卓郎中也是三湘名醫(yī)，尤善女科。</p>

李六，你現(xiàn)在去安排船只，六姨太的貼身婢女、婦人，連同今日看守后院院門的健婦，一起護送六姨太明日一早去湘潭?！?lt;/p>

“是，老爺?！?lt;/p>

等李六離開，李珊走到門口，伸手叫來了李貴。</p>

他是李珊遠房侄兒，心腹中的心腹，專做見不得人的事。</p>

清客甲和清客乙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地脖子一縮，但耳朵不由地支了起來，隱約聽到。</p>

“明日到了江上.水匪小心從事。”</p>

甲乙對視一眼，呵呵，三湘多的是山賊，那有什么水匪！</p>

可那山賊敢動李府的人嗎？</p>

東翁太小心謹(jǐn)慎了。</p>

湘陰縣城，一番接風(fēng)洗塵的儀式和酒宴后，湖廣總督王一鶚在湘陰縣衙簽押房里，與四川總督殷正茂密談。</p>

殷正茂可謂是Buff疊滿，是內(nèi)閣總理張居正的同科，關(guān)系甚好。又與總?cè)终?、資政之首、宣城縣公胡宗憲是徽州同鄉(xiāng)。</p>

可惜他仕途坎坷，沒有張居正順坦，一直到廣西兵備道時，才逐漸顯露軍事才干，成為大明為數(shù)不多的制軍總督。</p>

他已經(jīng)五十八歲，跟年輕二十歲的王一鶚一比，顯得十分蒼老。</p>

“石汀公，你這個四川總督，還管帶著云南的軍政事宜。晚生這個湖廣總督，勾管著貴州軍政。</p>

皇上的口諭，也說得很直白，希望石汀公與晚生精誠合作，一起拔掉播州楊氏這個大刺頭，作為西南改土歸流的開端?！?lt;/p>

殷正茂捋著胡須說道：“子薦，你來湖廣一兩年了，平息了武岡藩宗室之亂，又運籌帷幄多日，為的就是播州楊氏。</p>

老夫知道，子薦肯定是胸有成竹。老夫辭陛時，皇上再三交代過。播州楊氏，以你為主。你有何事，盡管說來。”</p>

王一鶚哈哈一笑，“石汀公，那晚生就不客氣了?！?lt;/p>

他探出身來，在殷正茂耳邊嘀嘀咕咕一會。</p>

殷正茂目光閃動，滿是贊許，“子薦果然大才，好！你這一計定能一舉蕩平播州楊氏。</p>

你放心，本督去成都接印后，安排精干將領(lǐng)和能臣進駐涪州、綦江和合江，扼守津口要道，配合子薦的部署?！?lt;/p>

“那就多謝石汀公。”王一鶚高興地說道，“晚生知道，皇上給石汀公的主要任務(wù)在西邊。尤其是松潘衛(wèi)，大小金川，地勢險要，民風(fēng)彪悍，更難撫制。</p>

石汀公有什么需要湖廣幫忙的，只管說一聲?！?lt;/p>

“子薦有心了?；噬洗_實切切交代老夫，剿撫兼用，靖平四川西部的藏邊地區(qū)。不過皇上也明言了，四川從東向西是仰攻，事倍功半，所以少用軍事，多用經(jīng)濟和政治手段。</p>

軍事手段主力，還在青海的霍氏兩兄弟?！?lt;/p>

“霍靖和霍邊？”</p>

“對。老夫在天津辭陛時，聽說兩人護著青海玉樹結(jié)古院大喇嘛札巴堅贊、甘南卓尼靜旺寺大喇嘛赤羅嘉措、川邊甘孜理塘院大喇嘛索南嘉措等六位大喇嘛，進京朝拜。</p>

霍氏兄弟帶著朝廷青海精銳之師，縱橫青海，對西川藏邊地區(qū)呈居高臨下之勢。而索南嘉措等大喇嘛在西川藏邊地區(qū)，頗有影響力，雙管齊下，必見奇效?！?lt;/p>

“天子圣明，高瞻遠矚，運籌帷幄，定下這全盤計劃。</p>

晚生祝石汀公馬到成功！”</p>

“好，多謝子薦！我們同心協(xié)力，靖平西南，解大明百年之患，安圣明天子之慮?！?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