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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很好。在下出京時，九哥再三叮囑，叫我一定要聽從元敬兄的指揮，不敢有半點違令之舉?！?lt;/p></p>

戚繼光笑著說道：“汝貞公也是為了你好。軍中最重軍法。此次我軍揮師西進(jìn)，正是建功的大好機(jī)會?？赡阋怯邪朦c膽怯和跋扈，不遵軍令，不僅我護(hù)不住你，連汝貞公也護(hù)不住你。軍中不僅有錦衣衛(wèi)的耳目，也有御馬監(jiān)的細(xì)作。</p></p>

他們手眼通天，悄無聲息就會把我們的一舉一動稟于御前。汝貞公切切叮囑你，也是希望你不要自誤?！?lt;/p></p>

胡宗美心中一凜，除了不要自誤，也不要誤人。自己犯錯不要緊，千萬不要把九哥和戚帥都連累了。</p></p>

到那時，恐怕連族譜都要被除名。</p></p>

“戚帥放心，在下不是孟浪之人，一切聽從戚帥指揮。”</p></p>

“那就好。你在參謀處多看多聽多想多學(xué)。該你的職責(zé)，不要推脫，要勇于任事。不該你的事，少打聽。</p></p>

軍中多機(jī)密，自皇上以世子秉政管軍以來，軍機(jī)保密最是看重，也是錦衣衛(wèi)和御馬監(jiān)盯得最緊的事之一。</p></p>

要是被保密處的人盯上，懷疑你刺探軍機(jī)，出賣軍情，那會十分麻煩?！?lt;/p></p>

“在下記住了?！?lt;/p></p>

廚子切下兩塊烤好的羊肉，用盤子盛著擺到兩人面前，熱氣騰騰中那沁人心扉的香味，讓你饞得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下來。</p></p>

戚繼光用叉子叉了一塊羊肉，塞進(jìn)嘴里嚼了起來。</p></p>

胡宗美學(xué)著他的樣子，也叉了一塊。羊肉鮮美，油脂四濺，口腔里每一個味蕾都爆炸了，太好吃了！</p></p>

戚繼光遞給他一只碗，里面盛滿了酒水。</p></p>

“馬奶酒，入鄉(xiāng)隨俗，到了草原上要學(xué)會喝。</p></p>

過兩天就要出征開戰(zhàn)，進(jìn)入戰(zhàn)時，就不能喝酒了，趕在前面多喝兩回。”</p></p>

戚繼光嘴里說著，右手端著一碗馬奶酒，張開滿是羊油的嘴巴，呼嚕地喝了一大口。</p></p>

胡宗美學(xué)著他的樣子，也灌了一口。</p></p>

味道怪怪的，剛喝下喉嚨，覺得一點都不好喝，但是等酒落肚，再一回味，覺得別有一番滋味。</p></p>

“京里可好？”</p></p>

戚繼光繼續(xù)問道。</p></p>

胡宗美知道戚繼光想問什么，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廚子。</p></p>

戚繼光揮了揮手：“羊肉烤好了，你們下去吧。”</p></p>

“是！”</p></p>

院子里只剩下戚繼光和胡宗美兩人。</p></p>

“元敬兄，現(xiàn)在京里的局勢已經(jīng)大定。那些在二月初一朝會上發(fā)難的清流們，被一一清算。</p></p>

王遴一黨或棄市、或問絞、或流放，無一幸免。王世貞一黨，大部分或被流放，或被免職。元美和敬美兩位先生，被褫免官職，勒令回原籍讀書。</p></p>

幸好沒有被追奪功名，也沒有其它懲罰?！?lt;/p></p>

戚繼光不由地長舒一口氣，“元敬深受思質(zhì)公（王忬）大恩。當(dāng)年思質(zhì)公撫山東，識得本將勇武。后移督東南，剿除倭患，向朝廷舉薦了戚某。</p></p>

大恩大德，不敢不報。</p></p>

而后戚某又與元美敬美兩兄弟相交相知，結(jié)為好友。危難之際，安敢不施以援手。</p></p>

現(xiàn)在元美兩兄弟安然回鄉(xiāng)，戚某也放心了?！?lt;/p></p>

胡宗美繼續(xù)說道：“元敬兄，九哥叫我轉(zhuǎn)告你，叫你不必?fù)?dān)心，安心打仗。雖然朝堂有大變動，但是跟戎政邊軍無關(guān)。</p></p>

皇上的部署不會有變。軍國之事，分由戎政府和內(nèi)閣各行其事，一切軍國方略，皆由資政局定奪，盡在皇上掌控之中，你不必?fù)?dān)心朝令夕改。”</p></p>

戚繼光點點頭：“皇上新設(shè)資政局，我也從朝報上看到。資政局合攬督理處直發(fā)上諭和內(nèi)閣票擬之權(quán)，職權(quán)勝于兩者。</p></p>

汝貞公和子理公都入資政局，我們也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lt;/p></p>

說完，戚繼光沒由來地長嘆一口氣，臉上浮現(xiàn)惆悵之色。</p></p>

胡宗美好奇地問道：“元敬兄，你還擔(dān)憂何事？”</p></p>

戚繼光搖了搖頭：“我沒有擔(dān)憂什么，只是想起元美敬美兩兄弟，東南名士，江南詩壇領(lǐng)袖，一代文學(xué)之士，以后恐再無復(fù)起之日?！?lt;/p></p>

現(xiàn)在大明需要的是九哥、元敬兄這樣除暴克敵、靖定邊事的文武之才；需要的是王汝觀（王國光）、龐少男（龐尚鵬）這樣精明強(qiáng)干、理財計邦的實務(wù)之才；需要的是張叔大總理庶政、調(diào)和陰陽的匡政之才。”</p></p>

大明之中興、萬民之福祉，光靠摛藻繪句，是萬萬實現(xiàn)不得?！?lt;/p></p>

戚繼光忍不住說道：“子契在國子監(jiān)，真是學(xué)得很好。跟著卓吾先生，學(xué)會了不少道理?！?lt;/p></p>

他切下一塊羊肉，遞給胡宗美，“來，子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兩日后全軍出征，風(fēng)餐露宿就沒有這么痛快了。”</p></p>

“謝元敬兄！”胡宗美欣然接下羊肉，嚼得滿嘴是油，然后又喝了一大口馬奶酒，越喝越過癮。</p></p>

第三天早上，嘀嘀的軍號聲響起，胡宗美猛地被驚醒。</p></p>

我靠！</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