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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的一鳴驚人

張居正的一鳴驚人</p>

張居正對著李春芳和劉采，自信地笑了笑，朗聲說道。</p></p>

“啟稟殿下，李公和劉光祿同知，臣的《官吏考成法》準則是‘尊主權，課吏職，信賞罰，一號令為主’。</p></p>

具體細則就是把六部諸寺和都察院，把各部門所屬官員應辦的事情，定立期限分別登記在三本賬簿上。</p></p>

一本由六部諸寺和都察院留底，另一本送六科，最后一本呈內(nèi)閣。</p></p>

由六部諸寺和都察院按賬簿登記，逐月檢查官吏所辦事宜。</p></p>

每完成一件統(tǒng)計一件，不管完不完成都必須如實申報，否則論罪處罰；身負中樞監(jiān)察職責的都察院六科要求六部諸寺，以及都察院其它部門每半年上報一次執(zhí)行情況，違者按事例進行議處。</p></p>

最后內(nèi)閣每半年，可對六部諸寺、都察院的任務完成情況，和六科的稽查工作，三帳核對，作為中樞官員考評標準?！?lt;/p></p>

李春芳和劉采聽完后，都忍不住感嘆道。</p></p>

張叔大，你這一發(fā)開門炮，放得真是驚天動地。</p></p>

按照此法遵行，滿朝京官都要被套上枷鎖，前途被拿捏得死死的。</p></p>

所有的京官，從上到下，都會對你怨聲載道。</p></p>

以前做大明京官，更多的是混時日、熬資歷、養(yǎng)聲望、攢人脈。熬到一定官階，外放出去做幾年地方官，“嘔心瀝血”撈幾年，發(fā)家致富，再也不用為今后的生計發(fā)愁。</p></p>

再想法走通關系，遷回京城做朝官，繼續(xù)熬資歷、養(yǎng)聲望、攢人脈，但此時徹底告別此前的窮京官生涯。</p></p>

每年冬夏有冰敬和炭敬，吃的飽飽的。</p></p>

平日里找機會多收些門生，多與原籍縉紳世家們聯(lián)系，遙呼相應，多為鄉(xiāng)梓出力。</p></p>

等到合適的時候，就可以致仕榮休，載譽載財回鄉(xiāng)，房子、田地、家仆都有了，名望、財富也都齊全了，舒舒服服地居鄉(xiāng)做縉紳，福及子孫！</p></p>

現(xiàn)在你居然逼著大家去奔走支應，腳踏實地地做實事，這還得了！這樣下去，大家哪有時間開文會，吟詩作畫，研究經(jīng)義，提高學問，聯(lián)絡感情。</p></p>

看著李春芳和劉采兩人的神情，朱翊鈞知道張居正草擬的《官吏考成法》，正中當下滿朝官吏的要害。</p></p>

兩人嘴巴不會反對，但很清楚此法執(zhí)行，會釀成多大的風波。</p></p>

立場不同，想問題的角度也不同。</p></p>

李春芳和劉采，更希望是穩(wěn)！</p></p>

在穩(wěn)定局勢的情況下，對朝政做些局部和溫和的改革。</p></p>

現(xiàn)在張居正提出的《官吏考成法》，穩(wěn)不了，只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有可能把穩(wěn)定多年的朝政徹底掀翻。</p></p>

他們從前輩師長那里聽說過大禮議的細節(jié)，對四十年前朝堂上的那次驚濤駭浪心有余悸，生怕也會引發(fā)類似的一場風波。</p></p>

“石麓公，劉卿，叔大先生的《官吏考成法》，你們有什么意見？”</p></p>

劉采看著李春芳，眼神在說。</p></p>

李元輔，你可是內(nèi)閣首輔，我卻連個閣老都不是，沒有我說話的余地啊。</p></p>

李春芳心里有些為難。</p></p>

他深知大明官場積弊，知道大明到了必須要整飭吏治的地步，也明白張居正提出的《官吏考成法》是一劑良藥。</p></p>

現(xiàn)在大明處處沉疴，是需要醫(yī)治，可是你這一劑猛藥下去，它病沒好，還傷及本源，得不償失。</p></p>

李春芳跟張居正的關系也不錯，同為朱翊鈞的老師，又都與徐階的私交甚篤，兩人平日往來很密切。</p></p>

性情溫和的李春芳，實在拉不下臉斥責張居正的新政舉措。</p></p>

“殿下，臣覺得張叔大的《官吏考成法》是良法。只是臣覺得，治大國若烹小鮮，欲速而不達。</p></p>

臣建議把此法分拆成幾步，分步逐一推行。如同此前田地人口清查，財稅改革等新政舉措，先試點，試出利弊來，再擴大試點，進而以求萬全?！?lt;/p></p>

張居正忍不住反駁：“李首輔，此言叔大不贊同。吏治不同清查，可以徐徐圖之。吏治只分中樞地方兩塊，要么動中樞，要么動地方。殿下力推的官制新政就是如此，先改中樞，再革地方。</p></p>

那有今天試點吏部，明天試點京畿；今天試點太常寺，明天試點山東的，試來試去，最后一場空。”</p></p>

李春芳答道：“叔大，做事做人都是欲速則不達，不能不理會實情變化。不管怎樣艱難辛苦，都要按規(guī)矩去行事。</p></p>

考成法不是一個人的事，關乎到百官的前途，國家的興亡。不能因你一念而攪動整個朝局?！?lt;/p></p>

張居正馬上答道：“李公，官場如戰(zhàn)場，改革如打仗。行事要當機立斷，片刻耽誤不得，要變就要立即去變，容不下半分人情或一點猶豫。</p></p>

否則時機一過，天機一失，那就不可挽回了?！?lt;/p></p>

李春芳繼續(xù)勸道：“國家大事，非比尋常，凡大事必有其法則，不可輕越雷池半步，便是嘗試，也要循序漸進，不要一步登天，不然將一失足成千古恨。”</p></p>

張居正眉毛一挑：“畏首畏尾，進二退一，不是大丈夫所為。如此改革，難成大事！”</p></p>

李春芳還在苦口婆心地勸道：“做人宜真誠，可以交心。叔大你有大志，做事有原則。這沒錯，但實踐行事要圓通靈活，這樣才可以避免無謂的損失及傷害。”</p></p>

張居正忍不住反問道：“李公，如你所說這般行事，我們跟那些做官不做事的人有什么區(qū)別。我們行改革，推新政，革新除弊，又有什么意義呢？”</p></p>

李春芳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直接挑明。</p></p>

“叔大，你這份《官吏考成法》會在朝中百官中引起公憤！屆時群情激憤，朝綱大亂，吃苦的還是天下百姓！”</p></p>

張居正看著李春芳，一字一頓地說道：“李公，叔大為天下萬民行改革，而非為朝堂百官行改革。叔大為大明千秋中興行改革，而非為同僚蠅營狗茍行改革?！?lt;/p></p>

朱翊鈞聽著李春芳和張居正的爭論，默不作聲。</p></p>

我要是把這些復制過來，你們豈不是都要瘋，然后覺得張居正是宅心仁厚的一代良相。</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