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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那怎么辦？這終究不是個事啊。”</p>

“蔡國熙是嘉靖三十八年進士，那一年會試主考官是李璣、嚴訥，而殿試閱卷官有嚴嵩、歐陽必進、李本、嚴訥，以及李春芳和高拱?！?lt;/p>

徐管事一聽，心里有些發(fā)虛，聲音微微一變，“大公子，你是說蔡知府如此相逼，可能是李春芳或高拱在背后主使？”</p>

徐璠放下書卷，站起身來，背著手緩緩說道：“管他東南西北風，只要爹爹在內(nèi)閣身居元輔，這風都刮不到我們徐府身上?！?lt;/p>

徐府管事還是有些不放心。</p>

大老爺年紀不小了，七十多歲了，總不能一直在內(nèi)閣首輔的位置上坐著吧。</p>

“大公子，老爺來信說這兩年要致仕回鄉(xiāng)，會不會被他們抓住鞭子，清算老賬??？”</p>

徐璠瞥了這位心腹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說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lt;/p>

“大公子，你給小的說說唄，要不然小的這心里沒找沒落的，總覺得發(fā)虛?！?lt;/p>

“發(fā)虛，有什么好發(fā)虛的！我徐家是江南世家的顏面，那你可知道，江南世家又是誰的顏面？”</p>

“小的愚鈍，不知道！”</p>

“江南世家是天下士林，大明所有讀書人的顏面。”</p>

管事眨著眼睛，還是不明白。</p>

大明所有讀書人的顏面，又如何？</p>

徐璠端著茶杯，喝了兩口，繼續(xù)對管事說道：“讀書人寒窗苦讀二十年，三試連捷，又清苦煎熬十幾年，終于能上殿朝參。</p>

午夜起身，天不亮就上早朝，風雨無阻，跟牛馬無異，為的什么？”</p>

徐管事遲疑地答道：“為了平步青云，榮華富貴，成為人上人？”</p>

徐璠輕輕一笑，“膚淺！是為了成為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士大夫！”</p>

徐管事眼睛瞪大，似懂非懂。</p>

“自宣德年后，科試成為正途，非翰林不得入閣，天子必須依仗士子才能治理這天下，代牧萬民。</p>

嚴黨、胡黨、徐黨，晉黨、江西黨、浙黨、楚黨，都只是士大夫們之間勾心斗角，爭權(quán)奪利，內(nèi)斗而已。</p>

嘉靖先帝如此精明之人，也知道離開吾等士大夫，皇命難出紫禁城。皇家對徐家什么態(tài)度，也意味著皇家對江南世家是什么態(tài)度，對天下讀書人的態(tài)度。</p>

孟子有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lt;/p>

徐管事還是聽得不清不楚，心里還有一個大疑惑，現(xiàn)在朝野上下都知道，紫禁城里的皇上是睡天子，真正的天子不在紫禁城，在西苑。</p>

大明的皇命不從紫禁城出，從西苑出。</p>

可是徐管事心思縝密，知道大公子今天這番話已經(jīng)是破例了，不敢再細問，只是繼續(xù)問府門外的事情：“大公子，那小的如何應(yīng)對外面的蔡知府？”</p>

“就說本公子身體有恙，不便見蔡知府，等哪天爽利了再說。”</p>

“是。”</p>

徐管事又出府門，對蔡國熙說道：“我家大公子今日抱恙，不便見蔡太守，還請回去，等哪日我家大公子爽利了，再請蔡太守過府來，相商此事?！?lt;/p>

蔡國熙臉色變了變，上前一步，撩起衣襟，噗通一聲，跪倒在徐府門前。</p>

圍觀的百姓臉色一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