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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偏院的宿風(fēng)樓,如今是侯爺?shù)木铀??!?
王夷甫腳下的枯枝發(fā)出斷裂聲,在寂靜的夜里猶顯刺耳。
庭院幽深,荒草叢生,支狩真在古槐龐大的陰影下抬起頭,黑魆魆的小樓『露』出檐角,閃過一線陰森的冷光。
“這里?”支狩真訝然問道。地上塵葉堆積,不時在冷風(fēng)中揚(yáng)起,像『迷』霧一樣緩緩飄散,透出草木的衰敗味。
王夷甫遲疑了一下,道:“這是侯爺?shù)囊馑?。此處僻靜,正宜養(yǎng)傷?!?
“連仆役也沒有?”
“只留了一個老媽子,叫黃婆,服侍侯爺很多年了。”
“王長史,這位就是小公子?”嘶啞的聲音猝然響起,被夜風(fēng)拉長,猶如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一個老嫗幽靈般站在黑壓壓的樓檐下,眼珠翻白,直勾勾地盯著支狩真。
支狩真心頭一震,以他遠(yuǎn)超常人的五感,竟未察覺老嫗是何時出現(xiàn)的。王夷甫頷首道:“黃婆,我?guī)雷忧皝戆菀姾顮??!?
“桀桀,小公子長得可比老爺小時候俊多了?!秉S婆陰慘慘地一笑,“小公子,你一個人進(jìn)來吧。”
樓內(nèi)光線陰暗,四壁『逼』仄,所有窗扉緊閉,落下一道道厚重的簾幕。黃婆點(diǎn)燃蠟燭,渾圓的光暈亮起,映出背后一張青白『色』的僵硬面孔。
支狩真后退半步,扶住劍柄。這是一只懸掛在墻上的頭顱,嘴唇鮮紅得發(fā)膩,燭火在詭異的雙瞳內(nèi)竄躍,閃著邪惡的光芒,仿佛并未死去。
“小公子倒是鎮(zhèn)定,不像從山野村子里出來的?!秉S婆始終盯著支狩真,眼神就像一把鉤子。
支狩真哼了一聲:“不過是個死人頭,有什么好怕的?”
“這可不是人的腦袋。是老爺從地夢道帶回來的戰(zhàn)利品,一頭尸魅的首級?!秉S婆移動燭火,頭顱倏然消失在黑暗里,那雙邪異的眼睛猶在閃著異芒。
“小公子知道什么是尸魅么?”黃婆轉(zhuǎn)過頭來,湊近支狩真,滿臉皺紋妖異扭動,“雖然肉身死了,可腦子還活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以尸魅不甘心哪,為了復(fù)活,它們不惜一切?!?
黃婆“桀桀”地笑起來,呼吸撲在支狩真臉上,像冰涼的觸手。
支狩真不動聲『色』:“有機(jī)會去地夢道,我倒想領(lǐng)教一下尸魅的厲害?!?
“會有機(jī)會的?!秉S婆幽幽地瞧了支狩真一眼,踩著梯階,向上走去。
“嘎吱嘎吱——”木梯搖晃,黃婆的身影映在階上,隨著燭光不停扭曲,形似變幻的鬼影。支狩真望見兩側(cè)懸掛著一只只頭顱,或丑陋兇惡,或妖魅奇詭……時而隨著燭光匿伏,時而又撲入視線,似要擇人而噬。
“這些異物的腦袋,都是老爺從地夢道帶回來的。”黃婆慢吞吞地上了二層,穿過幽暗的長廊,在盡頭的廂房前停下,輕輕扣了幾下門,隨后推開。
隔著數(shù)層帳幔,支狩真隱約瞧見一人倚在榻上,急促咳嗽,氣息渾濁又虛弱,顯然重傷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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