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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銀刀劃開青玉的瞬間，石屑簌簌落在她的裙裾上。

禮遇盯著刀尖下逐漸成型的\"江\"字。

忽然想起八歲那年，阿娘握著她的手在宣紙上寫族譜。

那時她總嫌墨汁弄臟袖口，如今卻恨不得讓鮮血染紅這方青玉。

“主上，歇息片刻吧。”

劍影捧著熱茶立在廊下，氤氳白霧很快被夜風(fēng)吹散。

他望著少女布滿血痕的指尖，那些深深淺淺的刀口里還嵌著玉石碎屑。

禮遇恍若未聞。

刀鋒在\"菀\"字最后一筆突然打滑，在青玉上劃出一道猙獰裂痕。

她盯著那道瑕疵，眼前忽然浮現(xiàn)阿姐臨盆那日，產(chǎn)婆端著血水匆匆跑過回廊，自己在佛堂磕頭磕得額角滲血。

那時以為最痛不過如此，哪知命運早把更刺心的刀藏在十年之后。

刀尖突然刺入指腹，血珠滴在并蒂蓮的花蕊上。

禮遇盯著那點猩紅冷笑，這是阿娘最愛的花樣，說要等她及笄時繡在嫁衣上。

如今紅綢變縞素，并蒂蓮開在墓碑上，倒是應(yīng)了那句“花開并蒂，生死不離”。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濃霧，禮遇捧著鎏金云紋牌位的手指微微發(fā)顫。

九十九階漢白玉臺階下，文武百官素縞如雪。

“起靈——”

長長的送葬隊伍緩緩前行，素白的幡旗在風(fēng)中飄揚，哀樂低沉而悲愴，仿佛天地都在為這場葬禮哀鳴。

漢白玉臺階一級級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送葬隊伍緩緩穿過皇城，百姓跪滿長街，紙錢如雪翻飛，終于抵達(dá)皇陵。

巨大的陵墓前，早已擺滿了素白的鮮花與祭品。

“開陵——”

日晷指針恰好劃過巳時三刻。禮遇捧著牌位踏上神道，將牌位放置在祭壇上，隨后退后一步，深深跪拜。

她的額頭緊貼地面，冰冷的觸感讓她心中的悲痛愈發(fā)清晰，她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卻未曾發(fā)出一絲哭聲。

\"禮成——”

長寧宮。

“主上?！眲τ盁o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殿內(nèi)，“查到了?！?

禮遇緩緩抬頭，眼中血絲密布：“說。”

“昨夜御林軍腹痛，是因為有人在井水中下了牽機(jī)散?！眲τ斑f上一枚染血的銀針，“這是從井底找到的，針上刻著……玄鱗衛(wèi)的印記。”

禮遇指尖輕顫，玄鱗衛(wèi)是上官彥直屬的暗衛(wèi)，除了他，無人能調(diào)動。

禮遇闔眼：“我知道了?！?

劍影退下，禮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是她高估了上官彥，她以為他只想殺自己，她以為他對阿娘的感情是真的。

上官彥！上官彥！上官彥！

真是好一個皇家！好一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