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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了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手臂上的傷被完美地掩蓋。他甚至沒有看蘇晚，只是伸出手，從她僵硬的指間拿走了那杯香檳。

然后，他看向皮特。

“皮特導(dǎo)演，”顧沉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利刃，瞬間劃破了周圍的喧囂，“好久不見?！?

皮特的笑容僵在臉上。“顧……顧總？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的指尖在皮特戴著腕表的手腕上，輕輕敲了敲。

叩、叩。

那聲音在瞬間放大的寂靜里，清晰無比。

“不錯的表?！鳖櫝琳f，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在評價一件藝術(shù)品，“百達翡麗的天文陀飛輪，為了紀(jì)念林夢可小姐，特別定制的款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皮特驟然失色的臉。

“我記得，這款限量版，全球只有兩塊。一塊在林夢可手上，另一塊……”

顧沉的聲音停在這里。

派對的音樂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對話都停了下來，無數(shù)道視線聚焦在這小小的角落。

一個離得近的男演員，像是為了打破尷尬，大聲說笑：“讓我們開開眼，看看林小姐定制的表長什么樣？”

皮特的手臂下意識地向后縮。

顧沉卻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將那只表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

鉑金的表盤，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而在表盤的背面，靠近表帶接口的位置，清晰地鐫刻著三個字母——

LmK。

林夢可。

整個空間死一般的沉寂。

蘇晚摸到口袋里那支冰冷堅硬的錄音筆，它正在無聲地記錄著這一切。她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只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擂鼓一樣重重地敲擊著耳膜。

警笛聲被厚重的隔音玻璃擋在外面，只剩下明滅的紅藍光線，無聲地切割著窗外的夜色。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前，蘇晚站著，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塑?？諝饫飶浡偃芸Х鹊牧畠r香氣。

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警員走進來，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疤K小姐，我們搜查了皮特的公寓?！彼院喴赓W，“找到了這個。”

文件第一頁是一張照片。一個半開的紙箱，里面整齊地碼放著一袋袋白色粉末。照片下面有一行標(biāo)注：熒光增白劑ob-1，工業(yè)級原料。

“一整箱?！本瘑T補充道，“足夠他把全城的酒都變成‘特調(diào)’了?！?

蘇晚沒有說話。她的視線越過文件，投向玻璃的另一側(cè)。審訊室里，皮特坐在椅子上，派對上那身昂貴的西裝已經(jīng)皺得不成樣子。他顯得很平靜，甚至在對面的警官開口時，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我沒什么好說的?！逼ぬ氐穆曇敉ㄟ^微型揚聲器傳來，帶著一絲電流的雜音，“你們想知道什么？”

“林夢可?！本偻鲁鲞@個名字。

皮特的肩膀幾不可見地縮了一下。他抬起頭，目光精準(zhǔn)地看向單向玻璃，仿佛能穿透那層黑暗，看到蘇晚的臉?！澳銈儼阉矤砍哆M來了？”

“回答問題?！?

“好吧?！逼ぬ負Q了個姿勢，身體前傾，“我和林小姐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她去世后，我很難過。那塊表，是她送我的紀(jì)念品?！彼恼f辭天衣無縫，聽起來像是一段無辜的友誼被強行玷污。

警官沒有理會他的表演，只是將一張照片推到他面前。是蘇晚的證件照。

看到照片，皮特臉上的平靜終于裂開一道縫。他盯著那張臉看了幾秒鐘，然后，他笑了。不是派對上那種偽裝的、完美的笑，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帶著惡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