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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沒有馬車，乘坐驢車需要大半天時間。

所以下午的課程一結(jié)束，沈淮就要往家里趕了，不然晚了就趕不上晚飯。

即便如此，他最多在家待一天兩晚，最后一天吃完午飯就要趕回縣里。

一來一回挺折騰的。

有時候休沐，沈淮沒回家，而是留在縣學(xué)，跟其他學(xué)子參加詩會或者自己待在藏書閣看書。

這次回去，他感覺到氛圍有些異樣。

不禁問陶行簡道，“師兄，這兩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怎么大家都怪怪的？”

“你回去那天，鄉(xiāng)試剛好放榜，我們青萍縣今年沒人上榜?！碧招泻喺f這話的時候，聲音壓低，還將宿舍門關(guān)上。

“鄉(xiāng)試前，大家最看好的便是許儀章和方啟賢，甚至有人私底下開盤押注，聽說有人把兩個月的零花都押出去了，結(jié)果許儀章和方啟賢都不中。

那些押注的學(xué)子，聽到消息后，一個個頓足捶胸，哭天喊娘的。”

回想起那些畫面，陶行簡一邊同情一邊笑個不停。

“難怪一個個精神不振，原來是虧錢了?！鄙蚧茨X補(bǔ)那個情景，不禁笑了起來，“還好我們沒參與，不然也跟他們一樣慘。”

兩個月的零花，足夠他們吃一段時間的苦頭了。

陶行簡兩手一攤，“只要我夠窮，就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吃虧，當(dāng)然，押注你那次除外。”

沈淮院試那次，他們幾個都贏了。

賠率五倍，賺了不少。

不過這種投機(jī)行為，陶行簡并不熱衷，因?yàn)樗诖湛铡?

“那次不一樣，是有人挑釁在先，不蒸饅頭爭口氣?！鄙蚧撮_口，“好在運(yùn)氣不錯，沒讓你們輸錢，不然我這輩子都會內(nèi)疚的。”

“師弟言重了，就那情況，我們也是咽不下那口氣?！碧招泻喺f道，“我們押注，也是深思熟慮過的，就算輸了，也不會怪你?！?

“不管怎么樣，這份情誼我都會記在心里?！鄙蚧凑f著，從包袱里拿出腐乳，“我這次從家里帶了兩罐腐乳，分你一罐?！?

“哈哈，那我便厚臉皮收下了?！碧招泻喣昧艘还?，“對了師弟，我昨天跟梅花詩社的人去游船，路過你家新房，好像建得差不多了?！?

“是建得差不多了，但是家具物什還沒準(zhǔn)備，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住進(jìn)去。”

“若是新房建好了，你是不是不住宿了？”

“可能兩邊住?！鄙蚧凑f道，“青萍夏日雨多，下雨的話，來回也不方便，而且我家沒馬車，從縣學(xué)到新房那邊也挺遠(yuǎn)的。

師兄放心，我不會拋下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碧招泻單杖p懟沈淮的肩，“我只是在想，若是你不住宿了，那么這里勢必會有人進(jìn)來，我擔(dān)心跟別人合不來。

隔壁那間，兩個人都不怎么說話。

說他們關(guān)系不好嘛，又正常交流，你說關(guān)系好嘛，兩個人又淡淡的，總之不懂怎么說，就是覺得怪怪的。

師弟你知道我的，向來是有什么說什么，要是聊不來，真的太難受了?！?

“要真這般，只能申請調(diào)換床位咯?！?

“所以我們被安排在一間，很幸運(yùn)了?！碧招泻喺f著，將一本書籍拿出來，“我上午去墨香閣交稿了，這本書籍是掌柜讓我拿回來抄的。

你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沈淮看過去，居然是《齊民要術(shù)》，不過不是完整版的，只有上冊。

“嗯？”沈淮覺得奇怪，“掌柜的怎么叫你抄這個啊？我記得前兩次去墨香閣閑逛，書架上根本沒有《齊民要術(shù)》賣啊。”

“師弟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沈淮眨眨眼，“師兄你可不要說是因?yàn)槲业木壒?，這才帶火了《齊民要術(shù)》。”

“可事實(shí)卻是因?yàn)槟愕木壒拾??！碧招泻喕瘟嘶问种械臅?，“自從你被載入縣志的事情傳開后，便有很多人去墨香閣問這本書籍。

聽掌柜的說，他去林府求了很久才得了上冊。”

沈淮神色意外，“師兄沒騙我吧？”

“你剛回來，不清楚很正常。”陶行簡合上書籍，“我去游船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你，當(dāng)時我還覺得奇怪，梅花詩社的人為什么會請我。

師弟也知道，我跟那些的人并不是很熟。

等到了船上，聽見他們討論我才明白，他們是想通過我打聽你的事情?！?

沈淮抬眼，“那師兄是怎么跟他們說的？”

“我跟他們說，我跟你其實(shí)不是很熟，只不過一起湊巧參加縣試、參加府試和院試，不過，你宴席那天的情景，我倒是跟他們細(xì)說了。

包括你家種的黃芽菜，釀的酒，做的腐乳，我都跟他們說了。

起初他們都不相信，你竟然從中學(xué)到了釀酒之術(shù)，最后還是有人拿出縣志，看到里面有記載，才信了幾分。

于是他們便去墨香閣詢問此書。”

沈淮語氣肯定，“墨香閣沒有此書賣吧？”

“‘齊民要術(shù)’是農(nóng)書，對科舉作用不大，早就被讀書人拋棄，墨香閣很多年不賣此書了，可是那些人想知道‘齊民要術(shù)’的內(nèi)容，便指使掌柜去林府求書。

掌柜起初是不想幫忙的，可見那些人爽快的交了定金，有利可圖，便答應(yīng)了。”

陶行簡說，“至于掌柜的用了什么辦法，我并不知道，反正我今天過去書肆，他就給了我第一冊?！?

“齊民要術(shù)很厚，掌柜的打算分成幾冊？”

“他沒跟我說?！?

“那師兄抄書吧，我出去一趟。”

沈淮去了林府，剛進(jìn)門就見林致遠(yuǎn)匆匆跑出來，“表弟，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縣學(xué)找你呢。”

“表哥，是齊民要術(shù)的事嗎？”

“正是此事?！绷种逻h(yuǎn)邊把人請進(jìn)去，一邊說道，“上次我娘回去吃席，聽到知縣各種夸你，還給家里的酒賜名，而且還留了詩文。

后面你又提了腐乳和‘齊民要術(shù)’，我娘一回來便讓人抄了幾份《齊民要術(shù)》。

本以為，此書很快被人關(guān)注，結(jié)果無人尋來，我娘因此作罷。

直到前天，墨香閣掌柜上門求書，又帶著誠意過來，我娘這才把第一冊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