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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雪兒大窘，難怪看馬夫面熟，原來是那個暗中護(hù)送自己的牧民。她慌了，拉著高仙草的手撒嬌：“好嫂嫂，我也不知怎地鬼迷心竅，那夜心血來潮想騎馬，以后再不敢一個人出去了。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哥哥。追究起來，嬌嬌晚上再無法踏實(shí)睡覺了。臥榻旁估計(jì)還要再添幾張小床。天啦，一個嬌嬌的呼嚕聲就吵得我頭疼，再來幾個，屋頂都掀翻了。”

高仙草得意大笑，說：“你讓嬌嬌送頭野豬給我，就絕口不提此事。”

“小事一樁！”韓雪兒如釋重負(fù)，說：“我找嬌嬌去，你就慢悠悠走路吧！”

她縱馬從高仙草身邊掠過，連揮幾鞭，紫馬更顛跑得快，紫色斗篷飛起，一瞬間就只見背影。

高仙草看著張吉，問：“是她嗎？”

張吉點(diǎn)頭，眼神迷茫痛苦。

兩人緩緩行走，見道旁有棵高大的胡楊樹，遂在樹下休息。風(fēng)掠過樹梢，無數(shù)落葉翩翩而下，仿佛黃蝶起舞，美得讓人心碎。張吉握緊拳頭猛擊樹干，金黃落葉撒了他們一頭一身。

高仙草靠著樹干坐下，眼望前方，咬牙切齒說：“我就知道是張長弓背后使壞?！?

張吉頹然坐下，難過說：“不能怪他，其實(shí)是我……我多心了。韓宋兩家四位長輩一起出面向我提親，我無法拒絕，心里卻犯嘀咕，他們哪里少了人物，如何只想到我？難道是因?yàn)楣媚镩L得太丑？”

“你既然懷疑，為何不當(dāng)面問清楚？”

“我倒不在意相貌美丑。娶妻娶賢，哪怕韓姑娘貌如嫫母，只要賢德，我也定娶她為妻。宋家素有賢名，韓姑娘在宋家長大，想來不差。因此定下婚事。親事一應(yīng)東西皆已妥當(dāng)，只等擇日就往蒲類韓家下聘。說也怪哉，臨行前幾日，大街小巷突然盛傳二弟與和韓姑娘的謠言。我心中疑惑，正好在龜茲遇到二弟，便好奇問起謠言之事。他唉聲嘆氣，欲言又止，一副痛心疾首模樣。我知定有隱情，百般追問，他卻偏偏不說?！?

高仙草腦海里浮現(xiàn)出張長弓狡黠的笑容。

“他越是不說，我越是好奇。我單獨(dú)設(shè)宴為他接風(fēng)洗塵，把他灌醉，扶他上床休息，終于套出話來。原來，他在與你成親那天掉進(jìn)河里，順?biāo)?，被韓崇靖搭救，成為生死莫逆之交。他見韓崇靖時常捶胸頓足，苦惱愁悶，再三追問，得知韓崇靖有一妹子，養(yǎng)護(hù)在深閨，看守極其嚴(yán)格。饒是如此，韓姑娘卻悄然大了肚子，瓜熟蒂落，足月產(chǎn)下一對龍鳳胎。家人視為奇恥大辱，想要找戶可靠人家收養(yǎng)這對孩兒。二弟古道熱腸，當(dāng)即拍著胸脯答應(yīng)收養(yǎng)?！?

高仙草嘿嘿冷笑：“你信？他自己光棍一根，居然收養(yǎng)別人的私生子？”

“倒也符合他的性情。他落難時，揚(yáng)州的地痞、無賴、娼妓個個落井下石。等他發(fā)達(dá)時，這幫人又圍攏來。我以為他要報復(fù)，誰知他一笑而過，當(dāng)沒事發(fā)生，一如從前吃喝玩樂?！?

“還有韓崇禮，趁他不在蒲類，貪了許多的銀子。他明明知道，也不追討，照樣信任重用?！?

“二弟一向如此，豪爽任俠，身邊人沒有不敬愛他的。他答應(yīng)收養(yǎng)韓姑娘的私生子，不想紙包不住火，韓姑娘未婚產(chǎn)子的消息還是走漏風(fēng)聲，居然傳到邊疆。二弟好心辦壞事，成了奸夫。他知道真正的奸夫難以啟齒，就默默承擔(dān)了罵名。他來見我，才知道韓姑娘居然是未過門的嫂子。他不想對不起韓崇靖，也不愿對不起我，百般糾結(jié)，痛苦萬分。”

高仙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張吉，嘿嘿冷笑。

張吉自顧說：“我豁然開朗，難怪韓宋兩家上趕著嫁女兒，原來韓姑娘乃淫奔無恥之流。我追問奸夫。二弟喝得醉醺醺，起初死活不肯吐露半字，逼問不過，才口齒不清說，是韓姑娘的表哥，自幼青梅竹馬長大，情投意合，把持不住珠胎暗接。因表哥今年要參加科舉，怕被人舉報德行有虧，是以不敢聲張，遠(yuǎn)遠(yuǎn)發(fā)配來邊疆嫁人，只道山高路遠(yuǎn)，消息閉塞，神不知鬼不覺?！?

“張長弓說韓雪兒與表哥私通，可曾說了那人名姓？”

“說了。是宋家長房長孫，大爺宋士廉的兒子宋繼儒。聽說才高八斗，文武全才，可惜是衣冠禽獸?！?

高仙草突然縱聲大笑，眼淚撲哧哧直掉，怒罵：“張長弓啊，張長弓，你卑鄙、無恥、下流?！?

張吉被她的怪異行徑嚇壞，問：“這是怎么了？”

高仙草擦去眼角的眼淚，喟嘆：“哥哥，宋繼儒就在獵場打獵，我們?nèi)ヒ娨娺@個衣冠禽獸吧。待會，你要是見到韓雪兒跟他的親密模樣，可不要吃醋喲！”

張吉大驚失色問：“他……他怎么敢？韓擒豹兄弟怎能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