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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黑貓伸出雪白爪子，扒拉著張長弓的眼皮，不時給他一巴掌。

張長弓唬了一跳，忙坐起身。想起這貓名叫陽春，遂擰著它頸后肥肉提起來，問：“想你家小姐嗎？”

陽春喵喵直叫喚。張長弓心有戚戚：“我也想她，想得肝兒疼！”

貓叫聲驚動高仙草，她把門拍得震天響。張長弓剛打開門，她急闖入奪過貓，搶白說：“你把我的貓怎么了？”

“你的貓？這是韓小姐的貓，你占為己有，羞不羞？”張長弓刮臉嘲笑，高仙草一副理所當然模樣。

雜役送來熱水和毛巾，張長弓邊洗臉邊問：“其他人呢？”

高仙草撇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趁我入睡后偷摸去了逍遙苑，你大半夜吹著口哨回來，他們?nèi)酥两裎椿??！?

張長弓把毛巾扔進銅盆，坐在桌前享用早膳。他咬了口松軟脆香的馕，說：“煙花柳巷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夾雜其中，大家都束手束腳。你別不服，看看人家韓小姐，優(yōu)雅高貴，端莊嫻雅，寬容大度，這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哪似你不男不女，不僧不道的?！?

高仙草看著他，露出奇怪表情，說：“宰予晝寢，被罵朽木糞土。日上三竿，你還在睡覺，好意思說我?！?

張長弓不搭話，一臉幸福享用美食。

高仙草冷不丁問：“韓小姐美不美？比起你的心上人如何？你什么時候見過她？你從昨天起就不對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張長弓笑而不語，高仙草突然撓他的咯吱窩，問：“你說不說？說不說？”

兩人在三樓走廊嬉笑打鬧，突然看見顧易之、李福、陳忠三人衣衫不整，狼狽不堪從外進來。張長弓詫異驚問：“喂，你們?nèi)齻€，做壞事了？”

三人抬頭看見他倆，滿臉通紅，慌不擇路躲進房里，再不肯出來。

張長弓和高仙草疑竇滿腹，不明所以。這時，堂倌急匆匆來報，韓崇禮求見。

韓崇禮心急火燎上樓來，見面就嚷：“弓長兄，完了，完了。這次真完了。”

張長弓哈哈大笑：“我活得好好的，沒那么快完蛋。來，喝碗駱駝奶，說說是怎么回事?！?

韓崇禮驚魂未定，連喝三碗駱駝奶壓驚。高仙草抱貓站立一旁，連翻白眼。張長弓臉色陰郁，聽了事情始末，問：“這些人被帶到哪里？”

“宗祠。手腳齊全的責罰修建公屋；抗命不從的，吊在屋梁上用馬鞭抽；有護犢子的家長，被打得皮開肉綻，比不肖子還慘。他們把傷者集中在公屋大房，由各家各戶抽人輪流看護。說宗主有命，事不過三，再犯不僅開除族譜，還逐出蒲類城，不許再踏入。膽敢收留救濟的同罪。媽的，這哪里是宗法，分明是軍法?！?

張長弓冷笑說：“你們韓家以軍功起家，這套規(guī)矩乃韓擒虎制訂，宗法、軍法渾為一體。他為宗主時，違反宗法、軍紀的都是三十軍棍起打，硬生生把一幫鄉(xiāng)村閑漢打造成了百戰(zhàn)百勝的鐵血之師。你真該慶幸他死了。我問你，是韓崇靖領(lǐng)頭嗎？”

“韓崇靖這個龜孫，自己不出面，指使著手下那幫宗老干了一切。那幫老家伙本就是韓家軍精銳中的精銳，從韓擒虎微末時，就一直跟著他南征北戰(zhàn)，死心塌地做他家奴才。我爹最瞧不起這幫家伙，明明可以自己當主子，偏要做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