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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臘月初五……”汪濤聲音有些發(fā)虛，因為這收據(jù)上的內(nèi)容實在太離譜。

這時，馬國寶趁大哥不注意，一把掙脫，沖到汪濤面前搶過收據(jù)，高聲念道：“臘月初五，星期五，上交虎骨三根，虎鞭五節(jié)，虎頭一個，虎牙三顆，虎血三斤，還有最值錢的髕骨一個！”

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馬國寶轉(zhuǎn)頭看向王大慶：“哥，你把這些寶貝都交給陳書記了？那天你差點被老虎一爪子給拍死，給點肉就算了，干嘛……”

“廢話！”陳豪冷喝打斷，“要不是大慶交了這批東西，今年民主屯的收成早排在公社倒數(shù)，縣里哪還會給咱們評先進，撥兩頭六百斤的豬肉獎勵？”

眾人猛地反應(yīng)過來，這才意識到最近一直盯著殺豬吃肉，竟忘了“先進”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看向王大慶的眼神，頓時火熱起來。

“我是趕山隊記分員，怎么這事我不知道？”汪濤問道，又勾起大家的疑問。

他見陳豪臉色難看，連忙解釋：“我不是懷疑王知青獵了老虎，我是想說……”

“別解釋了?！标惡罁]手打斷，轉(zhuǎn)頭向眾人說道：“王知青想著大家一年到頭沒吃過幾口肉，把進山時僥幸撿到的一具老虎殘軀，全都交了上去，好讓咱們過年沾個喜氣?！?

“撿的？”馬國寶愣住。

“當然，那天你們兩個正巧走了偏路，撿了這點東西回來?！标惡勒Z氣篤定。

馬國寶立刻回想起那日打虎時王大慶提過“眼紅”的話，當即反應(yīng)過來，這是事先安排好的，便嘆氣道：“都怪我那天走岔了路，不然肯定還能撿多點回來?！?

“你還不知足?！蓖魸沧?，“我干了三年記分員，連虎毛都沒見過?！?

馬國寶不接茬，擔心露餡，干脆轉(zhuǎn)頭對自家哥哥喊：“馬國鐵，你愣著干啥？還不鼓掌！”

馬國鐵比馬國寶大十多歲，一直是家里頂梁柱，算得上是他半個爹。如今被親弟弟當眾呵斥，頓時漲紅了臉，卻不好發(fā)作，只能尷尬鼓起掌來。

人群也紛紛跟著鼓掌，為剛才的質(zhì)疑表示歉意。

‘啪啪。’

熱烈的掌聲響徹整個曬谷場。

而王大慶依舊站在角落，神色淡定如常。

另一邊，陳倩一邊鼓掌一邊偏頭看著張紅梅，笑道：“嘖嘖，老王是真能耐，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這福氣嫁給他。”

張紅梅低著頭沒作聲，心里卻五味雜陳。

她知道老虎那事兒，本以為王大慶只是為了讓她順利當上老師，才出這份力，沒想到他還留下了許多好東西上交給公社，為全村換來先進榮譽。

這是否說明，他幫她，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天性如此，不愿見人受苦？

待掌聲落定，陳豪開始宣布獎勵。

王大慶依功勞分得兩個豬頭、兩顆豬心和二十斤可以熬油的五花肉。

眾人沒什么意見。

但王大慶卻按劇本表示只要一半。

“這哪行，按勞分配可是咱屯里的規(guī)矩！”陳豪照本演出。

一番你推我讓之后，王大慶最終還是分得了其中一半外加兩顆豬心。

接下來，陳豪宣布本年度第二名，馬國寶。

相較于王大慶，馬國寶的成績顯得遜色不少，但人們還是投去羨慕目光，直夸跟著一個好大哥能混口好飯吃。

“馬國鐵，還不快去領(lǐng)肉！”馬國寶叉著腰吆喝他大哥。

結(jié)果換來一頓“家法伺候”，圍觀群眾大笑不止。

趁熱鬧之際，王大慶繞過人群，走到張紅梅面前，遞出一個布袋：“豬心你們一人一顆，里面還有兩根我挖的人參，拿回去一塊燉?！?

張紅梅抬頭看他，眼眶微紅，語氣堅定：“你之前已經(jīng)幫我太多，我不能再收了。”

“大冬天的，這人參燉豬心，補氣血、安神……”

“對不起，我得回去備課了?！睆埣t梅果斷轉(zhuǎn)身離開。

王大慶站在原地怔了一下：“娃兒們不是放寒假了嗎，她還備什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