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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回到東宮時，日頭正斜斜切過廊下，將他的影子拉長在金磚地上。小菊剛掀開食盒準(zhǔn)備伺候午膳，便見他抬手示意退下，獨坐在窗前翻看書。

未時三刻，蔣瓛的腳步聲從檐下傳來，甲胄碰撞聲在靜謐的東宮顯得格外清晰。

“殿下，接觸秦王的可疑人等已全部鎖定?！彼麊蜗ス虻兀噬嫌糜图埌拿軋?，“為首者是城西‘義善堂’教頭，化名‘清水’，其日常行蹤與白蓮教暗樁吻合，昨晨卯時曾向秦王住處投擲蓮花標(biāo)記紙團?！?

朱雄英目光掃過密報里的“蓮花標(biāo)記”“神仙散”等字樣，忽然冷笑一聲：“白蓮教倒是長進了，知道拿親王血脈做文章。這是打算用秦王當(dāng)傀儡，造反？”他將書冊推至案邊，露出底下鋪開的應(yīng)天城西地圖，“人證物證俱全？”

“回殿下，‘清水’的書房暗格里藏有倭國‘判銀’，與江浙走私案贓銀紋路一致，且其袖口繡有白蓮教‘逆蓮’標(biāo)記?！笔Y瓛展開第二份密報，“更要緊的是，他每月十五都會去糕記米行領(lǐng)取銀錢，而糕記正是去年抄沒的江南三族旁支?！?

朱雄英的手指重重按在“糕記米行”的標(biāo)記上。去年那場雷厲風(fēng)行的抄家，表面上看是震懾了江南士族，實則仍有漏網(wǎng)之魚在暗處興風(fēng)作浪。他抬眼望向窗外的青天，忽然想起朱元璋說過的話：“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

“拿下?！彼鋈婚_口，聲音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今夜子時前收網(wǎng)，所有暗樁一并緝拿，糕記米行即刻查封。”

蔣瓛一愣：“殿下，是否需先查證……”

“無需查證?！敝煨塾⒋驍嗨?，“錦衣衛(wèi)的耳目若連這點虛實都辨不清，孤要你們何用？”他起身從墻上摘下鎏金腰牌，“用孤的令牌調(diào)西城衛(wèi)所配合，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蔣瓛接過腰牌，金屬觸底發(fā)出清脆的“當(dāng)啷”聲。

“慢著。”朱雄英忽然叫住他，“秦王住處一里內(nèi)不得動明火，派暗樁扮作流民貼身保護，若有異動……”他頓了頓，眼神冷如刀鋒，“格殺勿論?！?

蔣瓛領(lǐng)命退下，腳步聲漸遠(yuǎn)。朱雄英走到案前，用朱砂筆在地圖上圈住“義善堂”與“糕記米行”，筆尖落下時幾乎戳破紙頁。小菊捧著溫?zé)岬纳徸痈M來，見狀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將羹碗輕輕放在他手邊。

“殿下先用些膳食吧?！彼吐暤馈?

他搖頭，目光落在窗外的宮墻上。遠(yuǎn)處傳來打更聲，未時四刻的梆子聲驚起幾只麻雀。朱雄英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觸感冰涼：“去傳郭鎮(zhèn)，讓他帶百名親衛(wèi)守在平民巷北口，若蔣瓛那邊有變數(shù)，即刻接應(yīng)?！?

小菊怔住，想要抽回手卻不敢用力：“殿下是擔(dān)心……”

“孤只擔(dān)心夜長夢多。”他松開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桌沿，“白蓮教敢碰朱家的人，就得做好被碾碎的準(zhǔn)備?！?

翌日……

文華殿……

朱雄英在文華殿看著蔣瓛呈上的情況匯報。

此時，蔣瓛正跪在下面。

所謂 “全部拿下” 的利落背后，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順暢 —— 白蓮教經(jīng)營多年，怎會如此輕易被端掉核心據(jù)點？

“秦王的防護布置得如何？” 他忽然開口，打斷了蔣瓛關(guān)于 “已加派暗樁” 的匯報。

“回殿下，秦王住處三里內(nèi)布有三層錦衣衛(wèi)暗哨，明面上還有北平都司的換防士兵晝夜巡邏，連屋頂瓦片都檢查過三遍，絕不會有疏漏?！?蔣瓛的語氣帶著慣有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