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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格里發(fā)怒了！\"薩滿突然在陣后搖鈴狂呼。祁連山巔的積雪化作白龍傾瀉，雪崩的轟鳴宛如萬狼齊嚎?；羧ゲs放聲長笑，刀鋒指向雪浪：\"天助大漢！兒郎們，乘龍沖陣！\"八百騎聞令變陣，竟借著雪崩氣浪騰空而起。最驍勇的十八騎脫去重甲，赤裸上身立于馬背，手中環(huán)首刀映著雪光宛如銀龍——他們胸口的\"驃騎\"刺青在寒風(fēng)中泛紅，這是河西子弟獨有的榮耀印記。

渾邪王戰(zhàn)車在雪浪中顛簸欲傾，眼睜睜看著漢騎如鷹隼掠過天際。末隊的匈奴弓手尚未搭箭，已被刀光削去半邊頭顱——有個弓手的指縫還夾著未及點燃的火箭，羊皮箭囊上歪歪扭扭刻著\"居延\"二字，顯是劫掠漢地商隊所得。當(dāng)雪霧稍散，老王爺獨目眥裂——霍字大旗已插在本陣腹心。玄甲將軍腳踏七面狼頭纛，最刺眼處是那面繡著渾邪部族徽的白色大纛，正被他用環(huán)首刀挑著插入冰縫。冰層裂痕如蛛網(wǎng)蔓延，將匈奴軍陣割得支離破碎，裂縫中滲出暗紅血水，竟在冰面凝成\"漢\"字篆文。

\"祁連山的雄鷹永不折翼！\"老王爺揮斧劈碎戰(zhàn)車護(hù)欄。殘余的千余騎突然咬破齒間毒囊，眼瞳泛起野獸般的血光——這是最后的\"焚魂死士\"，每逢絕境便以癲狂之態(tài)搏命。他們扯開皮甲，心口處的狼首刺青竟用朱砂重新描畫，在雪地中如百鬼夜行。有個年輕死士突然割開手腕，將熱血涂抹戰(zhàn)馬額頭，這是渾邪部秘傳的\"血騎\"儀式，戰(zhàn)馬受激后竟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了同伴的頭顱。

霍去病解下猩紅披風(fēng)，任其卷向雪崩方向：\"漢家兒郎！可敢與這些瘋狼賭命？\"八百騎齊聲應(yīng)喝，竟紛紛割斷馬鞍系帶。鐵甲墜地聲如驚雷，赤裸上身的漢軍持刀踏冰，在雪幕中與焚魂死士撞作一團(tuán)。兩個老卒背靠背迎敵，其中一人左耳已被咬去，卻仍狂笑著將環(huán)首刀捅入馬腹：\"河西的麥子該熟了三茬啦！\"另一個反手格開彎刀，刀柄處纏著的布條突然散開——竟是塊褪色的嬰兒襁褓。

兩個時辰后，霍去病拄刀立于尸山。他的玄甲凝結(jié)著冰血混合物，環(huán)首刀已崩出七處缺口。渾邪王的白狼纛倒插冰河，旗面覆蓋著老王爺?shù)莫毮渴怼堑蓤A的右眼里，最后映著祁連山巔不化的雪冠。冰河上漂浮著無數(shù)狼牙項鏈，隨著血水漩渦緩緩轉(zhuǎn)動，恍若神山在超度亡魂。

殘陽如血時，幸存的百騎匈奴突然跪地。他們割開手腕，將熱血潑灑冰面，用匈奴古語吟唱《歸山謠》?；羧ゲ∧荒?，見那血水在冰面凝成詭異的狼首圖案——正是薩滿戰(zhàn)前用羊血繪制的神諭。突然，冰層下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千年凍土裂開縫隙，一具青銅棺槨被地氣托出冰面，棺蓋上鐫刻的\"休屠\"古篆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將軍！\"副將捧來渾邪王青銅祭刀?；羧ゲ〗拥对谑?，忽然反手將其釘入山神碑：\"此刀飲血過甚，當(dāng)鎮(zhèn)于祁連。\"碑文\"祁連\"二字霎時被血冰覆蓋，在暮色中宛如神山泣血。青銅棺槨突然自行開啟，內(nèi)里空空如也，唯有一卷褪色的《匈奴古歌》羊皮卷隨風(fēng)展開，首句赫然寫著：\"祁連雪，漢家血，千秋恩怨何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