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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源苦笑一聲罵道:“那他媽是用在這地方的嗎?”
楊老三大手一揮道:“我不管這些,反正我覺得挺應景?!?
井源被楊老三逗樂,心情好了些,他也知道楊老三不單單是想找自己喝酒那么簡單,于是便答應下來,二人騎上馬,七拐八拐,繞過兩條街,進了楊老三的家。
不一會,楊府后宅的暖房內(nèi),四五個下酒菜就已經(jīng)上桌,雖是冬天,綠葉菜雖然不多,可楊老三的老婆還是給他們端上了一盤炒的芳香四溢的豌豆苗,翠綠的嫩葉讓人食欲大開。
“井兄,嘗嘗我家的酒,”楊老三搬過一壇酒,又神秘兮兮的道:“這是我從潭柘寺的后院的酒精廠偷來的,要不是你來,我平時都不舍得喝。”
井源笑笑道:“呵呵,今天我有口福了?!?
二人斟滿酒,沒那么多客套,上來就連干了三大碗,這酒是經(jīng)過蒸餾后的酒,酒勁十足,二人三碗酒下肚,已經(jīng)是酒氣上頭了,不過話也就多了起來,也沒了那么多顧忌。
楊老三夾著一塊肉凍放在嘴里大嚼起來,“井兄,看你心事重重的,怎么被陛下給罵了?”
井源放下筷子,擼起袖子給自己倒?jié)M酒喝了一口,道:“嗨,還不是朝鮮的事兒,你不都知道嗎?!?
“怎么,那狗日的樸淼設又整幺蛾子了?”楊老三瞪眼怒道。
“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井源說道,“今兒他去了禮部,將陛下給的那份合約給簽了。”
“那不是好事兒嗎,你為何苦著一張臉?!睏罾先筮诌值恼f道。
“好事兒?那他媽就是一張賣國條約,他怎么就能簽的下去?!本从行崙嵢?。
“你管那些干什么,他賣他的國,咱收咱的錢,只要對咱大明有利,管他賣不賣國?!?
井源斜眼看了楊老三一眼,“楊老弟,你見沒見過陛下書房里的那張大明全輿圖?”
“恩?”楊老三一時不解,疑惑的看著井源。
“我今天看到了,那上面朝鮮和東瀛還有云南那邊的幾個地方都被陛下打上了紅色的叉!”井源低聲道。
“那又如何?”楊老三夾了塊豬耳朵,扔進嘴里嘎嘣嘎嘣嚼著。
“我特媽多余和你廢話!”井源暗罵一聲。
“不光這個,還有用紅藍兩色標注的進軍路線。”井源又道。
“陛下喜歡武事,這些也不足奇怪?!睏罾先攘丝诰疲轮茪?,舌頭有些大。
“怪不得你狗日的就是個師長?!本从职盗R一句。
“我說井兄,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啊就是心思太多,說句犯忌諱的話您還是陛下的長輩,陛下什么脾性你還不清楚?陛下喜歡用什么樣的臣子你不清楚?”
“如今咱們大明看著河清海晏,四夷賓服,可陛下為何還一心擴軍備戰(zhàn)?為何還一直強調(diào)大明內(nèi)憂外患?你再想想江西大案、南直隸大案、河南清丈田畝、大同代王之事,陛下為何執(zhí)意要殺那么多人,那些人難道真的罪該致死嗎?”
“井兄啊,你是京中呆的時間久了!”楊老三嘆息一聲。
井源聽的渾身汗毛炸起,酒瞬間醒了一半,他愣怔的看著楊老三,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他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也曾暗地里心中對皇帝的種種作為不滿,皇帝小小年紀卻如此心狠手辣,如此視人命如草芥。
現(xiàn)在楊老三的一連串問題就像一聲聲驚雷,不斷震撼著自己的內(nèi)心,是啊,自己白白活了這么多年,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十歲的娃娃看的透徹,看的明白。
大明朝如今看著風光依舊,可這風光之下卻已經(jīng)千瘡百孔,所謂的河清海晏不過是那些文官粉飾太平的托詞罷了。
“井兄,你如今深得陛下信任,可別辜負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啊。”楊老三獨自干了最后一碗酒,意味深長的看著井源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井源肅然站起,鄭重的拱手道。
“哈哈哈,啥話,你我皆是粗坯武將,整這么酸溜溜的詞,不嫌臊得慌?”楊老三笑道。
“來喝酒?!睏罾先似鹁仆?,卻發(fā)現(xiàn)酒早已喝完,于是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扯著嗓子喊道:“狗日的,老爺我沒酒了,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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