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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燕總是覺得眼前之人在什么地方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了。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于是他終于忍不住，打斷了樂進(jìn)的詢問問道：“這位孫將軍，我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當(dāng)然?！睂O福看向他笑道：“渠帥不記得了嗎？當(dāng)年大賢良師在任命渠帥的時候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大賢良師？你……你是……你是那個孫福？”張燕陡然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說：“你投降了主公？何時的事？”

“很早了，那時我還在地公將軍麾下，那一戰(zhàn)我們便輸給了主公，敗得很慘?！?

“原來我們黃巾也是有高官的……嘿……”想起往事，張燕一時有些唏噓。

“俺不管高不高官，你是黃巾舊人，俺相信你！”白繞性情莽撞，在一旁大聲叫嚷著：“俺問你，那小娃娃是不是看不起俺們，就讓俺們守在這個破地方，不想給俺們功勞！”

“住嘴！”樂進(jìn)的臉色當(dāng)場就拉下來了，喝道：“冒犯上官，當(dāng)斬！來人！”

“樂將軍手下留情?！睂O福趕緊勸阻住樂進(jìn)，轉(zhuǎn)頭對白繞解釋：“此次我前來就是為了一樁大功勞的，前程就在眼前，諸位伸手便能取得?！?

說著，孫福將郭嘉的策略說了出來。

樂進(jìn)聽完有些擔(dān)憂的問：“孫將軍，如此行事會不會過于行險？劇縣沒了廣縣的支援，袁軍將毫無顧忌?！?

“無妨，堅守兩三日郭司馬還是沒問題的。我們也用不著打下贏縣，只要給到奉高壓力，讓袁軍分兵即可。我們打不下奉高，袁軍想要打下劇縣同樣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調(diào)度?！?

“有勞樂將軍了，越快越好，最好即刻出發(fā)?！?

“放心?！睒愤M(jìn)點了點頭，帶著一眾將領(lǐng)迅速前往校場點兵。

樂進(jìn)的效率非常高，兩刻剛過便有人來通知孫?？梢猿霭l(fā)了，孫福也第一次見識到王弋麾下這個堪稱最簡陋軍團(tuán)的實力。

這群從最底層民眾和山賊中選拔出來的士卒腳力驚人，廣縣到贏縣一帶全是大山，但剛剛過了午時，這群人已經(jīng)走到了萊蕪附近。

騎在馬上都累的不行得孫福就像是一條脫了水的咸魚，有氣無力近乎趴在馬背上，可周圍的士卒依舊不聲不響的悶頭趕路，絲毫不見疲憊。

堅韌。

這是孫福能想到的唯一詞匯，這些士卒的耐力實在是太好了，怪不得被稱為專門在山地作戰(zhàn)的軍隊。沒點兒本事，光這上山下山就要累個半死。

就在這時，于毒前來告訴孫福：“孫將軍，大帥命令我們就地休息吃飯，你要不要吃點什么。”

“不了，不了?！睂O福連連擺手，胃都要顛出來了，哪還想要吃飯？

于毒沒有強(qiáng)求，卻也沒有離開，似乎欲言又止。

孫福見狀好奇的問：“于將軍可是有話要說？”

“稱不得將軍，稱不得將軍。”于毒趕忙搖頭，遲疑片刻問道：“大帥曾讓俺們這些人讀些書，俺以前是識得些字的，所以看了些書。孫將軍，你以前是渠帥，現(xiàn)在又是將軍。俺想問問，您覺得主公真的能一統(tǒng)天下嗎？”

“為何要這么問？”孫福有些好奇了，還真是莽漢看完書之后問的問題果然值得深思啊。

于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組織了半晌語言才緩緩說道：“俺也不知道。最開始俺覺得主公是在騙俺們投降，可后來俺有覺得主公讓百姓們過得不錯。只是俺不明白，主公讓百姓過得好，又不大量募兵，這不是讓其他人……那個……那個……”

“覬覦?！?

“對對對！覬覦嗎？俺們投降了幾十萬，主公要是看不上所有人，十抽一也有幾萬??！可他只選了八千，還不讓全都帶過來。這是不是叫……叫……心志不堅，不夠果斷??？”于毒的聲音壓得很低，畢竟說大頭頭的壞話是很容易挨收拾的。

孫福聽完一時間卻感慨萬千，黃巾里真的缺人才嗎？顯然不缺，但黃巾一開始就將自己定義成了賊。賊是沒有沉淀時間的，官府同樣不會給賊沉淀的時間。若是能給大賢良師十年，這天下……唉……少死多少人！

“孫將軍？”

“哦！我是相信的，勝敗不在軍士多寡。民心向何？軍心能戰(zhàn)？天時地利？糧草軍需？名聲好壞？這些都是要考慮的。”

“可是……民心向著主公啊，我們也是兵利甲堅，主公的名聲也很好……”

“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也是主公想讓其他人看到的。諸侯的博弈來自于看不見的地方，細(xì)節(jié)才是勝負(fù)的關(guān)鍵?！?

“細(xì)節(jié)……”以于毒的智力顯然不能理解，疑惑的問道：“什么是細(xì)節(jié)？”

“細(xì)微處，細(xì)小處，一草一木皆能決定成??！”

“這……”

“不明白？那就要你自己去看了，用心去看……”

“好吧，多謝孫將軍教誨。”于毒依舊不明白孫福是什么意思，他只當(dāng)是孫福不想多教而已。

于毒登時沒了什么性質(zhì)，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能怨得著誰呢？孫福是個大官啦，心已經(jīng)變了，變得看不起自己這些黃巾老人了。

悻悻走回自己的陣中，于毒不死心般拔了一根春草仔細(xì)看了又看?？蔁o論怎么看，那依舊是一根滿山都是的破草，能看出什么細(xì)節(jié)來？

白繞看到于毒傻了吧唧盯著一根草猛看，走過來問道：“你干什么呢？傻了？”

“沒?！庇诙緭u了搖頭，將剛剛的事講給了自己的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