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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最終沒能查清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謠言，翻戶籍查找那些碎嘴的家伙并不容易，還要抓來審問一點點排查，巡街武侯、府衙差役吏員跑斷了也不可能抓到幾個。

而且李儒為了讓謠言無法查清源頭，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曹操做夢也不會想到，爭論最初誕生的地方會是一間茅房。

其實曹操距離真相已經(jīng)很近了，主君親自坐鎮(zhèn)，所有人的辦事效率達到了極致。再加上曹昂冷靜的分析，幾乎鎖定到了閭。

可惜曹操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洛陽這鍋熱油終究還是被人澆了一碗冷水，積壓已久的矛盾瞬間爆發(fā)開來。

程秉并沒有去楊儒的司空府，他拿著黃琬的手令召集了一些文人，要求停止這場無謂的爭論。

然而他召集的這些人很有講究，看似都是辯論雙方的主腦，但脾氣好的他一個也沒叫來，叫來的全都是脾氣暴躁的。

果然，正如他料想的那樣。雙方在他的拱火下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

接著曹操便送來了第一記神助攻，他調(diào)查謠言的動作被人發(fā)現(xiàn)了。在得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兩方罷手，槍口同時指向了曹操。

原因無他，雙方辯論的激烈是理念不和，而曹操的所作所為卻是在剝奪這些文人的權(quán)力。文人要說話，他們要大聲說話，說想說的話。所以曹操只能成為被攻擊的目標。

大批的文人士子前往大將軍府討要說法，正好遇到正在還在為救援士孫瑞僵持的那幫人。雙方合兵一處，直接將大將軍府圍了起來。

程秉對此非常滿意。鬧吧，鬧吧！鬧他個昏天暗地，天翻地覆才好。

可是漸漸的，程秉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不知何時激動的士子們開始拍打大將軍府的大門，并且越來越用力。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程秉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已經(jīng)不受他控制了，甚至有向不受所有人控制的趨勢發(fā)展。

這可不是程秉想要看到的，他們這些人說到底只是文人，想要取得成果就必須和曹操對話才行。如果比拼武力，他們這些人不可能是全副武裝士卒的對手。可眼下這個場景，分明就是往那個方向發(fā)展……

撤，快撤！

程秉不由分說，拉著蘇則和毋丘儉就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已經(jīng)有人開始嘗試撞門了。

程秉的決定非常明智，他才跑出去沒多遠，便有人在人群中大喊：“士孫太尉在洛陽獄中自盡啦！大賢不得活，我等當赴死！”

瘋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瘋了。

這些人有的掩面哭泣：“士孫太尉何所死？乃大漢之殤……”

有的大聲怒吼：“賢良屈死，何其不公！”

有的破口大罵：“曹賊！汝比之十常侍尤甚！閹宦尚不敢如此，區(qū)區(qū)兩個時辰，你便敢屈殺國之棟梁？”

曹操其實就在大門后面，這些人所罵的每一句話他都聽的清清楚楚。這些辱罵猶如一柄柄大錘，一下下?lián)舸蛟诓懿俚男南疑?，逐漸敲碎了他的防御，將剛剛堅定下來的理想碾成齏粉。

此時曹操面沉似水，許定就侍立在他身后，而許定的身后則整整齊齊站著兩百弓手。只要曹操一聲令下，這些弓手就會架起梯子登上墻頭，將外面那些攪風攪雨的家伙們一一射殺。

然而一向果斷的曹操在猶豫，他不在乎背負罵名，也不在乎文人的反噬，但黃琬尸骨未寒，就要大肆屠殺嗎……

“父親，不若孩兒出去和他們講講？”曹昂在一旁建議：“為人主當張弛有度，我們現(xiàn)在逼迫的太緊了，應(yīng)該適當做出一些妥協(xié)?！?

“大公子此言差矣。”許定十分果斷的否決了曹昂的想法：“這些人看似洶涌，其實不堪一擊。他們不怕死嗎？不，他們非常怕死。只是因為他們?nèi)硕?，覺得會法不責眾。如果我們不回應(yīng)的強硬些，那些人只會得寸進尺?！?

曹昂聞言擰眉問道：“許將軍可有良策？萬一動手后他們反而更激進了怎么辦？”

“不會?！辈懿俾曇舻统?，冰冷刺骨的說道：“死一個他們會憤怒，死十個他們會反抗，死一百個他們會畏懼，死一千個……他們只會服從?！?

“出刀！開門迎敵！”許定大喝一聲，揮舞著大刀一馬當先來到門前。

門房見狀想要抽出門閂，然而許定二話不說一刀斬成涼拌，踹開大門沒頭沒腦的四處亂殺！

兩百個身披甲胄的侍衛(wèi)緊隨其后，他們眼中沒有任何 憐憫，甚至沒有意思情感。無論面對的文士是大聲叫囂還是跪地求饒，他們只是機械般揮動著手中的兵刃，殺戮一切不屬于自己陣營中的人。

有些文士見機得快拔腿就跑，邊跑邊將大將軍府前發(fā)生的慘案大聲宣揚。不過這些人喊出來的話都很有意思，他們只是為民請命的可憐文人，而曹操則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屠夫。

隨著這些人的宣揚，洛陽的民變開始了……

最先反抗的人是從平陰逃難而來的難民，由于是世家大族一直在管他們，他們注定聽不到什么關(guān)于曹操的好話。況且曹操確實也不在意這些人，自然沒什么民心。

只是響應(yīng)這些人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蔡琰救助過的那些人。

蔡琰最初的那個小計策成功了，那些靠著一碗粥活下來的百姓最終還是被勾起了心中的貪婪，認為曹操就是個不顧百姓死活的家伙。

至于那些人之后加入的嘛……最先見到其中有利可圖的是一些地痞流氓，他們響應(yīng)民變也不是為了推翻曹操，完全是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打砸偷搶幾乎無惡不作。

短短一個時辰，洛陽街道上聚集了上萬人，有兵器的從家里拿出兵器，沒有的就用農(nóng)具，實在沒家伙事兒的就找個趁手的棍棒充數(shù)。

這些人分成了十幾股勢力，什么人都有。有舉著幫派旗號的，有打著軍隊明目的，甚至還有人將不知藏了多久的大賢良師畫像請出來，自命張角傳人的。

純粹的民變只有在受到了極大壓迫的時候才會發(fā)生，這種民變的目的只是為了讓 百姓過得更好，就像張角那樣。

但心懷不軌的民變除了破環(huán)不會有任何作為，店鋪被刀斧劈開，錢銀被洗劫一空，女子被肆意玩弄，男人被折磨致死……

大街小巷中有無數(shù)的惡鬼假借著生存的名義構(gòu)筑人間地獄，平日里最膽小的人如今也敢拿起菜刀砍翻幫助過他的士紳，搶奪府中的財務(wù)，凌辱大族的女人。

程秉回到家后將房門死死堵住，他覺得自己玩兒脫了，事情不該朝這個方向發(fā)展。

仔細思索著自己每一個步驟，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重大的錯漏。忽然他靈機一動，或許不是他玩兒脫了，而是有人在玩兒他……

會是誰！程秉急的直撓頭。

應(yīng)該不是李儒，以李儒的性格不會做出如此粗糙的布局，而且現(xiàn)在亂民的破壞力只是小兒科，李儒不會這么和善的。

那還有誰想要洛陽亂起來？袁紹嗎？不可能，袁紹在洛陽的勢力幾乎都被董卓連根拔起了，不會是袁紹。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