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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麗金唱片公司的玻璃幕墻大樓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許沐晴站在門口，手心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她穿著昨天新買的米白色連衣裙——這是她能找到的最接近現(xiàn)代審美的1980年代服裝。

\"放松點。\"林文生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記住，如果感覺不對勁，立刻找借口出來。我會在大堂等你。\"

許沐晴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走進(jìn)旋轉(zhuǎn)門。冷氣撲面而來，夾雜著淡淡的香水味和紙張氣息。前臺接待員看了鄭立明的名片后，禮貌地指引她上三樓錄音室。

電梯門開啟的瞬間，一段熟悉的鋼琴前奏飄入耳中。許沐晴渾身一震——《千千闕歌》的伴奏，但不是公開發(fā)布的版本，而是更簡約的demo帶。

\"許小姐，準(zhǔn)時到達(dá)，很好。\"鄭立明從控制室走出來，今天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進(jìn)來吧，我們正在聽幾首備選曲目。\"

錄音室里還有三個人：一個戴鴨舌帽的錄音師，一個長發(fā)披肩的女助理，以及一個正在調(diào)吉他的年輕男子。所有人都抬頭打量著她。

\"這位是許沐晴，我新發(fā)現(xiàn)的人才。\"鄭立明簡單介紹，\"這位是阿Ken，我們的錄音師；tina，制作助理；還有阿杰，編曲。\"

許沐晴禮貌地點頭致意，目光卻被控制臺上攤開的樂譜吸引——那是《千千闕歌》的手寫原稿，上面滿是修改痕跡。

\"你喜歡這首歌？\"鄭立明注意到她的視線。

\"非常喜歡。\"許沐晴努力控制聲音不要發(fā)抖，\"副歌部分的弦樂編排特別打動人心。\"

鄭立明挑眉：\"哦？你能具體說說嗎？\"

許沐晴知道這是考驗。她走到樂譜前，指著第二段副歌：\"這里如果用弦樂漸強(qiáng)代替突然切入，情緒鋪墊會更自然。還有間奏部分，如果加入一點豎琴點綴，會有種淚光閃爍的感覺。\"

錄音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吉他手阿杰瞪大眼睛：\"這想法...太精準(zhǔn)了。我們昨天還在討論這段。\"

鄭立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微笑：\"看來我找對人了。許小姐，我們正在籌備陳慧嫻告別歌壇的紀(jì)念專輯，除了《千千闕歌》，還需要幾首新歌和重新編曲的經(jīng)典作品。有興趣參與嗎？\"

許沐晴心跳加速：\"非常榮幸。\"

\"那先聽聽這幾首demo，說說你的想法。\"鄭立明按下播放鍵。

接下來的兩小時，許沐晴全神貫注地分析每首歌的旋律、編曲和歌詞。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既融入未來的音樂理念，又不顯得太過超前。當(dāng)她建議在一首抒情歌中加入電子合成器音效時，鄭立明猛地拍桌。

\"就是這個！\"他興奮地說，\"香港樂壇現(xiàn)在太保守了，需要新鮮元素。許小姐，你的想法很前衛(wèi)。\"

許沐晴暗自松了口氣。她知道80年代末正是電子音樂開始影響主流樂壇的時期，這個建議恰到好處。

試音結(jié)束時，鄭立明正式邀請她以臨時顧問身份參與專輯制作，每周三次到錄音室工作。薪水?dāng)?shù)字讓許沐晴瞪大眼睛——相當(dāng)于她在唱片店半個月的工資。

\"明天能開始嗎？\"鄭立明送她到電梯口。

\"當(dāng)然。\"許沐晴點頭，突然想起什么，\"鄭先生，專輯完成后...有沒有可能獲得陳慧嫻告別演唱會的門票？\"

鄭立明意味深長地笑了：\"如果你表現(xiàn)好，不僅能有門票，還可能參與演唱會音樂編排。陳小姐很重視這張專輯。\"

電梯門關(guān)閉的瞬間，許沐晴幾乎跳了起來。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走出電梯，看到林文生正在大堂沙發(fā)上看雜志。

\"怎么樣？\"他立刻站起來。

許沐晴忍不住咧嘴笑了：\"我通過了！每周工作三天，薪水豐厚，還可能參與演唱會制作！\"

林文生的表情復(fù)雜，既有欣慰又有一絲擔(dān)憂：\"恭喜。他沒...提出什么奇怪要求吧？\"

\"完全專業(yè)。\"許沐晴搖頭，\"鄭先生很欣賞我的音樂理念。\"

\"那就好。\"林文生似乎松了口氣，\"回店里慶祝一下？我買了新鮮菠蘿包。\"

回程的巴士上，許沐晴滔滔不絕地講述錄音室的見聞，林文生安靜地聽著，偶爾提問。陽光透過車窗在她興奮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文生的目光在她側(cè)臉停留了幾秒，然后不自然地移開。

接下來的兩周，許沐晴往返于唱片店和錄音室之間。白天她在\"回聲音樂\"幫忙，下午或晚上去寶麗金工作。她的創(chuàng)新理念逐漸被團(tuán)隊接受，甚至鄭立明也開始在重要決策上征求她的意見。

\"你最近很忙。\"一個周五的傍晚，林文生看著許沐晴匆忙吃完晚飯準(zhǔn)備去錄音室，忍不住說道。

許沐晴正往包里塞樂譜，聞言停下動作：\"確實有點累，但很充實。今天我們要確定最終曲目列表。\"

林文生遞給她一個保溫杯：\"參茶，提神的。\"頓了頓，\"周末要不要休息一下？我?guī)闳ヌ缴巾斂匆咕啊Ｏ愀鄣囊咕笆澜缏劽?。\"

許沐晴眼前一亮：\"真的？我很想去！\"

\"那就周六打烊后。\"林文生推了推眼鏡，嘴角微微上揚，\"現(xiàn)在快去工作吧，別遲到了。\"

周六那天，許沐晴特意提前結(jié)束了錄音室的工作。她回到唱片店時，林文生已經(jīng)換了一件淺藍(lán)色襯衫，頭發(fā)也比平日整齊。

\"你準(zhǔn)備好了嗎？\"他問，聲音比平時高了一點。

許沐晴點點頭，突然意識到這像是...約會。這個念頭讓她耳根發(fā)熱。她迅速轉(zhuǎn)身上樓：\"我換件衣服馬上下來！\"

十分鐘后，她穿著一條紅色連衣裙下樓——這是她在二手市場淘到的復(fù)古款式，意外地合身。林文生看到她的瞬間，眼鏡后的眼睛微微睜大。

\"很適合你。\"他輕聲說。

黃昏時分的山頂纜車擠滿了游客，許沐晴和林文生肩并肩站在車廂里，隨著纜車緩緩爬升，香港島的壯麗景色逐漸展開。維多利亞港在夕陽下泛著金光，高樓大廈如積木般排列。

\"太美了...\"許沐晴貼在窗邊，情不自禁地感嘆。在她來的時代，這些建筑大多已被更高的大廈取代。

林文生站在她身后，手臂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她的肩膀：\"等天完全黑了更美。\"

山頂觀景臺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游客。他們找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靠著欄桿等待夜幕降臨。微涼的晚風(fēng)拂過許沐晴的臉頰，帶著草木清香。

\"你適應(yīng)得真快。\"林文生突然說，\"剛到香港時，你連衣服都不合身，現(xiàn)在卻能給專業(yè)音樂人提建議了。\"

許沐晴心跳漏了一拍：\"我...學(xué)東西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