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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東宮·棠梨煎雪》第二章 暗潮

入夏的雨來得急。蘇棠攥著從太醫(yī)院順來的《傷寒雜病論》殘卷，剛拐過抄手游廊，便撞進(jìn)個軟綿綿的懷抱里。

\"哎呦！\"沈清歡的貼身丫鬟春桃尖叫一聲，懷里的鎏金步搖\"當(dāng)啷\"掉在地上，\"你走路不長眼么？這是我們表小姐的...\"

\"春桃。\"沈清歡的聲音像浸了蜜，彎腰拾起步搖時，腕間的翡翠鐲子卻故意擦過蘇棠的手腕，\"莫要與粗使丫頭計較。\"她抬眼時，眼尾微挑，\"不過蘇侍醫(yī)如今可是殿下的紅人，我這做表妹的，該多親近親近才是。\"

蘇棠退后半步，垂眸行禮：\"表小姐若想問診，奴婢自當(dāng)通傳。\"

\"不必了。\"沈清歡指尖劃過蘇棠腰間的藥囊——那是蕭承煜昨日賞的，繡著纏枝海棠，\"我瞧著這藥囊倒精致，不如送我？\"

\"表小姐說笑了。\"蘇棠后退一步，\"這是殿下賜的，奴婢不敢私相授受。\"

沈清歡的笑意淡了些，正要發(fā)作，卻聽廊外傳來小太監(jiān)的尖嗓：\"殿下回府——\"

蕭承煜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雨幕里，玄色大氅沾了雨珠，發(fā)梢滴著水，卻仍端得腰背挺直。他掃了眼劍拔弩張的兩人，目光落在沈清歡身上：\"清歡表妹怎的來了？\"

\"聽聞殿下寒癥大好，特來送些江南新貢的枇杷膏。\"沈清歡揚了揚手中的錦盒，\"聽說蘇侍醫(yī)最會調(diào)藥，不如讓表妹也討教一二？\"

蕭承煜沒接話，徑直走到蘇棠跟前：\"跟我去演武廳。\"

蘇棠跟著他進(jìn)了偏廳，看他解下濕衣搭在暖閣里，這才開口：\"今日太醫(yī)院送來的藥渣里有半夏。\"他背對著她，聲音沉得像塊鐵，\"你昨日說的，可是真的？\"

蘇棠心頭一凜。原主記憶里確實沒有這樁，但她前日在馬廄翻到的藥渣，混著半夏的苦腥氣，絕不會錯。\"千真萬確。\"她往前走兩步，\"殿下可記得，上個月初一，廚房送的百合羹？\"

蕭承煜轉(zhuǎn)身，眼底有銳光：\"那碗羹里也有半夏。\"

\"不止。\"蘇棠想起原主藏在妝匣底的舊賬本——那是原主被派去管理府中采買時記的，\"上月十五的蓮子粥，前月初八的杏仁酪，都摻了半夏。\"她攥緊袖口，\"這些日子，殿下喝的每一碗補湯里，都被人加了半夏。\"

演武廳的燭火忽明忽暗。蕭承煜的手指扣住桌沿，指節(jié)泛白：\"為何今日才說？\"

\"奴婢不敢確定。\"蘇棠喉頭發(fā)緊，\"原主的記憶里沒有這些，奴婢怕是自己...多心。\"她忽然想起那日馬廄里的藥渣，\"可前日奴婢在馬廄掃到半袋藥渣，確實是半夏磨的。那袋藥渣的封條，蓋的是太醫(yī)院的印。\"

蕭承煜的目光驟然冷下來。他繞過桌子，停在蘇棠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可知，私查太醫(yī)院的藥渣，是何罪？\"

蘇棠仰頭看他，眼眶發(fā)紅：\"奴婢知罪。可奴婢更怕...怕殿下再喝那些毒藥。\"她吸了吸鼻子，\"殿下的寒癥已有十年，若再被半夏耗了元氣，怕是要...\"

\"夠了。\"蕭承煜松開手，轉(zhuǎn)身從柜中取出個檀木匣，\"這是原主留下的。\"他掀開匣蓋，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一疊信箋，最上面那封的落款是\"阿姊\"，\"原主是先皇后的親侄女，當(dāng)年皇后難產(chǎn)，她被乳母救走，送到我母親身邊當(dāng)粗使宮女。\"

蘇棠愣住。原主的記憶里只有模糊的片段：雪夜的破廟，乳母塞給她半塊玉玨，說\"去尋七殿下\"?？伤龔奈聪脒^，原主竟是皇室遺孤。

\"這些信，是原主寫給我母親的。\"蕭承煜拿起一封，\"她說，當(dāng)年皇后難產(chǎn)是因為有人下了麝香，而那麝香，是江南織造局送來的。\"他指尖重重敲在\"江南織造局\"幾個字上，\"原主來七皇子府，是為了查當(dāng)年的真相。\"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蘇棠忽然想起江南老婦人的話——\"蘇棠...你終于來了\"。難道原主的死，與當(dāng)年的舊案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