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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jiān)領(lǐng)著顏清穿過重重宮門，來到東宮一處僻靜的書齋。劉子行正在案前揮毫潑墨，見她進(jìn)來，擱下毛筆。

\"顏姑娘來了。\"他笑容和煦，卻讓顏清脊背發(fā)涼，\"坐。\"

顏清謹(jǐn)慎地行禮，選了離門最近的席墊跪坐：\"不知殿下召見，有何吩咐？\"

劉子行慢條斯理地凈手：\"聽聞姑娘與周將軍交情匪淺，他此番出征，姑娘想必掛念。\"

\"王爺憐憫民女孤身在外，多有照拂，民女自是感激。\"顏清低頭，避開他探究的目光。

\"是嗎？\"劉子行突然從案下取出一卷絹布，在顏清面前展開，\"那姑娘可否解釋，這是何物？\"

顏清瞳孔驟縮——那是她前幾日繪制的北陳邊境地圖，上面用細(xì)小符號標(biāo)注了山川河流，還有幾個現(xiàn)代才有的等高線標(biāo)記。這地圖本是她研究周生辰行軍路線所用，怎會落到劉子行手中？

\"民女...只是隨手涂鴉...\"

\"涂鴉？\"劉子行冷笑，手指點在一處等高線上，\"這種標(biāo)記方法，連我朝最資深的輿圖師都未曾見過。還有這里——\"他又指向幾個縮寫符號，\"這些字符又作何解釋？\"

顏清心跳如鼓。那些是她習(xí)慣性使用的現(xiàn)代地圖標(biāo)記，沒想到成了致命破綻。

\"南海...繪圖之法...\"她聲音發(fā)顫。

劉子行猛地拍案：\"夠了！\"隨即又強(qiáng)壓怒火，恢復(fù)平靜，\"顏姑娘，本宮耐心有限。你與周生辰究竟在謀劃什么？這些古怪符號又代表何意？\"

顏清攥緊衣袖，腦中飛速運轉(zhuǎn)。劉子行顯然已起疑，但似乎并未聯(lián)想到\"穿越\"這種超乎古人想象的事。她必須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殿下明鑒，\"她深吸一口氣，\"民女父親曾任島國軍師，這些是軍中密符，用來快速記錄地形。民女思念家鄉(xiāng)，故而...\"

\"軍師？\"劉子行瞇起眼，\"那周生辰學(xué)這些密符，意欲何為？\"

\"王爺并不知曉！\"顏清急忙辯解，\"是民女私下練習(xí)，不慎遺失...\"

劉子行顯然不信，卻也沒再追問。他踱步到顏清身后，突然伸手撩開她后頸的衣領(lǐng)。

\"殿下！\"顏清驚跳起來，退到墻邊。

\"果然有新月胎記。\"劉子行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五十年前那人也有...\"

顏清背貼墻壁，退無可退：\"民女不知殿下所言何人。\"

劉子行從書架上取下一個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一塊與周生辰玉佩質(zhì)地相似的殘玉，只是形狀不同。他將殘玉舉到顏清面前：\"你見過這個，對嗎？\"

顏清強(qiáng)迫自己搖頭。那塊玉確實與她穿越前發(fā)現(xiàn)的殘片相似，但她絕不能承認(rèn)。

劉子行突然換了話題：\"你可知太后為何對你另眼相看？\"

\"民女不知...\"

\"因為她以為你是'月姬'的傳人。\"劉子行摩挲著殘玉，\"五十年前，一位自稱'月姬'的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宮中，頸后也有新月胎記。她精通奇術(shù)，能預(yù)知未來，太后與她交好。后來月姬留下一塊刻有預(yù)言的神玉，突然消失。\"

顏清心跳加速。又一個穿越者？五十年前？時間對不上啊...

\"月姬的預(yù)言是什么？\"她忍不住問。

劉子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異星現(xiàn)，天命改；雙玉合，時空開'。\"他舉起殘玉，\"這塊就是月姬留下的'時玉'，而周生辰給你的，是與之配對的'空玉'。\"

顏清腦中轟然作響。如果劉子行所言非虛，那么這兩塊玉合在一起，可能就是她回到現(xiàn)代的關(guān)鍵！但周生辰的那塊玉現(xiàn)在在她手中...

\"民女不明白殿下之意。\"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

劉子行突然逼近：\"本宮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合作，幫本宮解讀月姬留下的秘密；要么...\"他冷笑一聲，\"本宮將你私繪軍圖之事稟明太后，論罪當(dāng)誅。\"

顏清咬住下唇。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與其兩面受敵，不如...

\"民女愿為殿下效勞。\"她低頭，做出一副屈服的樣子，\"但民女確實不知月姬之事，恐怕...\"

\"無妨。\"劉子行見她屈服，語氣緩和，\"本宮會給你看月姬留下的手稿，你只需如實告知能否看懂。作為回報，本宮可保你在宮中平安。\"

離開東宮時，顏清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劉子行約她三日后再來，屆時會給她看所謂的\"月姬手稿\"。她必須在這之前想出對策。

回到樂坊，顏清立刻檢查藏好的筆記本和周生辰的玉佩。她仔細(xì)端詳玉佩，果然在邊緣發(fā)現(xiàn)一行極小的刻字：\"空玉，時空之鑰\"。

\"時空之鑰...\"顏清喃喃自語。如果這真是穿越的關(guān)鍵，那么她是否應(yīng)該想辦法拿到劉子行手中的\"時玉\"？但那樣就意味著要與虎謀皮...

正沉思間，門外傳來崔時宜的聲音：\"顏大家可在？\"

顏清急忙藏好東西去開門。崔時宜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卷書簡。

\"崔大人。\"她行禮。

崔時宜遞上書簡：\"陛下命我送來樂譜，請顏大家研習(xí)，以備下月祭典之用。\"

顏清接過，發(fā)現(xiàn)書簡中夾著一張小紙條。她不動聲色地謝過崔時宜，關(guān)上門后立刻查看紙條。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西偏殿書架后，亥時\"。

這是周生辰安排的聯(lián)絡(luò)方式？顏清燒掉紙條，決定按時赴約。

亥時的鐘聲響起，顏清借口散步，悄悄來到西偏殿。這里平日存放雜物，夜間無人。她剛進(jìn)入殿內(nèi)，一個黑影就從書架后閃出——竟是崔時宜。

\"崔大人？\"顏清警惕地后退。

崔時宜示意她噤聲：\"顏大家莫驚，是周將軍托我傳信。\"他從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箋，\"將軍離京前曾囑托，若有要事，可通過我聯(lián)系。\"

顏清接過信，猶豫地問：\"崔大人與王爺...?\"

\"崔氏與周氏乃世交。\"崔時宜微笑，\"何況...我對顏大家的來歷也有所猜測。\"

顏清心頭一緊：\"什么意思？\"

\"月姬的故事，我比太子更清楚。\"崔時宜的聲音低不可聞，\"因為我祖母，正是月姬的侍女。\"

這個意外信息讓顏清瞪大眼睛。崔時宜繼續(xù)道：\"三日后太子會給你看所謂'月姬手稿'，務(wù)必記住內(nèi)容，告訴我?，F(xiàn)在快看信吧，我?guī)湍阃L(fēng)。\"

顏清轉(zhuǎn)身拆信。周生辰的筆跡蒼勁有力：

\"清卿如晤：

軍務(wù)已安，勿念。京中險惡，卿當(dāng)自慎。太后處且敷衍，太子處需周旋。若有急，持銅牌尋崔卿，可信。

附行軍路線圖，卿可依此推算歸期。

生辰 手書\"

信中還夾著一張簡易地圖，標(biāo)注了行軍路線和預(yù)計駐扎地點。顏清眼眶微熱——周生辰在千里之外仍惦記著她的安危。她翻到信紙背面，發(fā)現(xiàn)還有幾行小字：

\"玉佩乃關(guān)鍵，勿離身。月姬事我已略知，詳情待歸。念卿甚。\"

這最后三個字讓顏清心頭一顫。她小心收好信箋，轉(zhuǎn)向崔時宜：\"崔大人，王爺信中提及月姬...\"

\"此處不宜久談。\"崔時宜警惕地看了看門外，\"三日后午時，我會在藏書閣等你。現(xiàn)在快回去吧，巡邏侍衛(wèi)要來了。\"

顏清點頭，悄悄溜回樂坊。那夜，她輾轉(zhuǎn)難眠，腦中全是月姬、雙玉和周生辰信中的\"念卿甚\"。

第二天，顏清照例去為太后診治。太后今日氣色很好，卻仍裝出病容。

\"顏卿，哀家聽聞太子昨日召見你了？\"太后狀似隨意地問。

顏清手一抖，藥勺碰在碗沿發(fā)出輕響：\"回太后，殿下只是...詢問些南海風(fēng)俗。\"

\"是嗎？\"太后意味深長地笑了，\"太子近來對異域事物頗為熱衷啊。\"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你可聽說過'月姬'？\"

顏清強(qiáng)自鎮(zhèn)定：\"民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