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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瑤指尖的毛筆微微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小點。她皺眉將寫壞的紙揉成一團，扔進已經(jīng)半滿的竹簍。窗外，夏蟬不知疲倦地鳴叫著，更添幾分煩躁。

\"又寫錯了？\"楚喬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盤冰鎮(zhèn)蓮子羹，\"這已經(jīng)是今天的第十七張了。\"

季瑤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這些密碼太復雜，稍有不慎就會弄混。\"

楚喬將蓮子羹放在案幾上，好奇地瞥了一眼那些奇怪的符號：\"'星眼'的進展如何？\"

\"還不錯。\"季瑤露出一絲笑意，\"現(xiàn)在長安城十二個主要坊市都有我們的'小星星'了。\"

三個月過去，\"星眼\"已經(jīng)從最初的十個孩子擴展到五十多人，形成了一個初具規(guī)模的情報網(wǎng)絡。這些不起眼的報童、小販、乞丐，每天將市井流言和異常動向通過特定渠道匯總到季瑤這里。經(jīng)過篩選分析，有價值的情報會被加密記錄，然后...選擇性分享給宇文玥。

\"公子知道你在西市安插了眼線嗎？\"楚喬挑眉問道。

季瑤舀了一勺蓮子羹，甜蜜冰涼的滋味讓她舒服地瞇起眼：\"他知道我有情報網(wǎng)，但不知道具體規(guī)模和人員。\"她頓了頓，\"就像我知道他也有事情瞞著我一樣。\"

楚喬輕笑：\"你們倆真是...奇怪。\"

\"奇怪？\"

\"明明互相信任，又互相防備；明明關心對方，又裝作公事公辦。\"楚喬搖頭，\"看得人著急。\"

季瑤耳根一熱，差點被蓮子羹嗆到：\"胡說什么！我和公子只是...\"

\"只是什么？\"楚喬促狹地眨眼。

季瑤正想反駁，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春桃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姑娘！不好了！宇文老太爺突然回府，正在前廳大發(fā)雷霆，說要見您！\"

季瑤手中的瓷勺\"當啷\"一聲掉在桌上。宇文灼？這位深居簡出的諜紙?zhí)煅矍叭握贫嫒耍趺磿蝗换厍嗌皆?，還要見她？

\"有說為什么嗎？\"楚喬立刻進入戒備狀態(tài)。

春桃搖頭：\"只聽說是為了季姑娘的...身份問題。\"

季瑤的血液瞬間凝固。身份問題？難道宇文灼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別慌。\"楚喬迅速幫她整理衣裝，\"先去見見，隨機應變。我去找公子。\"

前廳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宇文灼端坐在主位，灰白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銳利的眼睛像鷹隼般盯著進門的季瑤。他比季瑤記憶中電視劇里的形象更加威嚴，渾身散發(fā)著久居高位的壓迫感。

\"民女季瑤，見過老太爺。\"季瑤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心跳如擂鼓。

宇文灼沒有立刻讓她起身。季瑤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能感覺到那道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起來吧。\"良久，老人終于開口，\"聽說你醫(yī)術高明，還改良了諜紙?zhí)煅鄣膫饔嵪到y(tǒng)？\"

季瑤謹慎地站直身體：\"略通皮毛，不敢當'高明'二字。\"

\"是嗎？\"宇文灼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扔在案幾上，\"那這些呢？'胸外按壓''傷口消毒''骨折固定術'...全是聞所未聞的療法，卻效果奇佳。一個南方小村莊的村姑，從哪學來這些？\"

季瑤的掌心沁出冷汗。宇文灼顯然做了詳細調(diào)查，而且是有備而來。

\"家中祖上行醫(yī)，有些獨特傳承...\"

\"還在撒謊！\"宇文灼突然拍案而起，\"你的口音、舉止、學識，沒一樣符合你的'出身'！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大梁？燕北？還是...宇文懷？\"

季瑤后退半步，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正當她絞盡腦汁想對策時，廳門被猛地推開。宇文玥大步走進來，衣袂翻飛，面色冷峻。

\"祖父。\"他行了一禮，不動聲色地站到季瑤身側(cè)，\"季瑤是我親自招攬的幕僚，她的背景我已核查過。\"

宇文灼瞇起眼睛：\"核查過？那你可知道她私下建立了一個叫'星眼'的情報網(wǎng)？規(guī)模不小啊。\"

季瑤心頭一跳。宇文灼連\"星眼\"都知道？她的視線與宇文玥短暫相交，后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復平靜。

\"我知道。\"宇文玥面不改色，\"那是我授意建立的輔助網(wǎng)絡，專門收集市井流言，與諜紙?zhí)煅刍パa。\"

這個謊言說得如此自然，連季瑤都差點信了。宇文灼顯然也沒料到孫子會這么說，一時語塞。

\"哼，你倒是護得緊。\"老人冷笑，\"那這個呢？\"他又掏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季瑤這半年來說過的\"古怪詞匯\"——從\"時間線\"到\"細菌\"，從\"物理原理\"到\"百分比\"...

宇文玥接過紙掃了一眼，表情紋絲不動：\"季瑤喜歡讀雜書，用語新奇些有何不可？\"

\"還有，\"宇文灼不依不饒，\"她預測了九幽臺事件，提前準備了逃生路線和藥品。這又作何解釋？\"

季瑤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衣角。這個問題太致命了！就連宇文玥也微微蹙眉，一時想不出合理解釋。

就在氣氛凝固到極點時，一個侍衛(wèi)匆忙進來：\"老太爺，公子，剛收到急報！宇文懷帶人查封了我們在東市的三個聯(lián)絡點，說是搜查大梁諜者！\"

宇文玥臉色驟變：\"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們還抓了我們的人！\"

宇文灼的注意力立刻被轉(zhuǎn)移：\"宇文懷這個孽障！玥兒，立刻去處理，絕不能讓他接觸到核心諜者！\"

\"是。\"宇文玥領命，轉(zhuǎn)身時給了季瑤一個眼神示意她跟上。

一出前廳，宇文玥立刻加快腳步。季瑤小跑著跟上：\"公子，我...\"

\"現(xiàn)在別解釋。\"宇文玥壓低聲音，\"祖父不會就此罷休，但眼下有更緊急的事。宇文懷突然發(fā)難，必有蹊蹺。\"

季瑤點頭，迅速進入狀態(tài)：\"需要我做什么？\"

\"啟動'星眼'，我要知道宇文懷最近見了誰，有什么異常動向。\"宇文玥頓了頓，\"還有，從現(xiàn)在起，你搬去西廂的密室住，不要單獨行動。\"

季瑤心頭一暖。他還在保護她，即使在祖父的質(zhì)疑下。\"是。\"

接下來的三天，青山院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tài)。宇文玥忙于應對宇文懷的挑釁，同時還要防著祖父對季瑤的調(diào)查；季瑤則通過\"星眼\"網(wǎng)絡收集情報，發(fā)現(xiàn)宇文懷背后果然有人指點——一個神秘人物近期頻繁與他密會。

\"那人總是夜間來訪，全身裹著黑袍，看不清面目。\"負責監(jiān)視的\"小星星\"匯報道，\"但有一次風吹起兜帽，小的看到...那人臉上有可怕的傷疤。\"

季瑤賞了小探子幾枚銅錢，立刻將情報整理成密報送往宇文玥處。回密室的路上，她經(jīng)過一處偏僻回廊，突然被人拽進暗處。

\"噓，是我。\"楚喬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別出聲，跟我來。\"

她們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季瑤從未到過的院落。楚喬確認無人跟蹤后，推開一扇隱蔽的小門。里面是個簡陋但整潔的房間，墻上掛滿了各式武器。

\"這是...\"

\"我的秘密訓練場。\"楚喬關好門，表情異常嚴肅，\"季瑤，你最近一定要格外小心。宇文老太爺派人去了南方，專門調(diào)查你的背景。\"

季瑤的心沉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楚喬猶豫了一下，\"還有...我懷疑府里有內(nèi)奸。前天夜里，我看到左寶倉鬼鬼祟祟地翻你的房間。\"

左寶倉！那個曾經(jīng)向宇文懷告密的庫房管事！季瑤暗罵自己大意。自從九幽臺事件后，她忙于\"星眼\"和應對各種危機，竟然忘了防備這個隱患。

\"他偷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