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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樂城墻全部用磚包土砌筑,高四丈二,厚五丈。
其中東門北門最為緊要,特增設(shè)有甕城。
城墻上有堞樓七座,堞臺二十四垛,鋪十九個,垛八百五十個。
陳牧巡視在城頭,一一數(shù)著垛口,視線同時掃過盔甲嚴整的振武衛(wèi)士卒和穿插期間的盜匪俘虜,見其各個挺胸抬頭戰(zhàn)意盎然,悄悄放下心來。
蛤蟆到陳牧手里,都能攥出三兩蟾酥,這些俘虜光吃飯怎么行?
陳青天對天許諾,只要守城有功,每人寬恕前罪,正式編入衛(wèi)所,一切待遇與振武衛(wèi)士卒相同。
當然不同意的也不勉強,只需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待在俘虜營就好。
待戰(zhàn)事過后為靜樂修河堤,堤成之后再服十年苦役,役滿之后同樣能得個自由身。
兩相對比,俘虜們想都沒想便答應(yīng)從軍。
畢竟十年苦役,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
不過守城罷了,死了也比服苦役累死強。
更何況這陳青天還承諾,哪怕上城就算直接戰(zhàn)死,不但不追究前罪,朝廷還給撫恤,更就更沒什么猶豫的了。
示以靜樂城頭上,幾乎每兩名振武衛(wèi)士卒之中,就有一個拎刀的俘虜,披著簡陋的皮甲,眼睛泛紅的盯著下方的叛軍。
“東翁,您不怕這些賊寇作亂?”
唐先生就是這么懂事,每句話都能撓到癢癢處,陳牧漫步下了城頭,笑的如同黃鼠狼一般:“自然不怕,這些人經(jīng)過再三內(nèi)訌甄別,早就不是一條心了,如今本官給的是他們唯一的活路,容不得他們不抓住”
“東翁高明”
話雖如此,陳牧也特設(shè)了全副武裝的督戰(zhàn)隊,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他和郭桓學(xué)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何時都要留個后手。
可以不用,不能沒有。
以前他就有這方面的意識,可通過郭桓,才真正明白這里面的道理。
“郭公,吾師也”
相比他這個夜不能寐巡城的縣令,他的“吾師”則早早睡下。
沙場爭鋒多年的老將,自然明白精神頭的重要。
可這一覺老爺子卻睡的并不安穩(wěn),身子扭來扭去眉頭緊皺,猛然間翻身坐起,抬手一抹臉上已有淚痕。
他夢見了那早逝的兒子。
郭桓早年受過情傷,一輩子未曾娶妻,卻有一子名郭蒿,乃是酒醉后與丫鬟所生。
事發(fā)后便郭桓進京述職,回來時丫鬟已經(jīng)血崩而亡,給他就留下這么個兒子。
雖然生母身份低微,可年近四旬得子,郭桓卻對這孩子愛如珍寶,一身本事更是傾囊相授。
可這郭蒿學(xué)了一身的本事偏偏非要游歷江湖,郭桓攔不住他便想著孩子本事不俗,便也聽之任之了。
結(jié)果這一走便是音訊全無,只有十多年前有人送來一柄斷劍,那是當年他親自為兒子打造的兵器。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老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肝腸寸斷。
十多年來,兒子從未入夢。
如今大戰(zhàn)將起,兒子卻來了,他頓時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郭桓淚眼朦朧中,忍不住呢喃:“兒,你來接為父了?等大戰(zhàn)結(jié)束,為父洗脫身上的污名就去找你敢不敢?”
“還是你有什么話,想對為父說的?”
良久后天已蒙蒙亮,郭桓一點點的穿上甲胄,提劍來到城頭,看著遠方的魚肚白以及漸漸城外緩緩飄來的炊煙,眼中一絲愁緒緩緩?fù)嗜?,只剩下洶涌的?zhàn)意。
“擂鼓聚將,敵軍就快攻城了?!?
...........
北風卷著細雪拍在靜樂城頭,一身甲胄的薛岳狠狠的往垛口外吐了口唾沫,未落地便凍成了冰珠子。
臘月二十八的護城河早已凍成一面青鏡,徹底失去了防護能力。
當然有失必有得,攻城方想攻破城墻的難度也大大提高,昨夜陳牧突然想起太宗朝舊事,已冷水潑城,如今整個靜樂城墻外掛半尺厚的冰層。
想攻破他,難吶。
薛岳抬指瞧了瞧垛口的新磚,不由得心中暗嘆:“大人這腦子,怎么長的,怎么想的招都這么.....有用.....”
昨夜陳牧命令將士們在每個垛口都放上一層磚,言明一旦有賊人登城,就推磚。
端的是陰損無比。
叛軍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攻城在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沒有看見那滲人的火炮。
昨日有使持旗來話,言都是大明子民,火炮殺傷太重,約定以刀槍決戰(zhàn)。
想到這里薛岳臉上不由得掛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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