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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佇立在珍寶閣九層臺階之下,緩緩仰頭望去。那高懸的金漆匾額,在烈烈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只瞧了短短一瞬,便刺得我眼睛發(fā)酸,不得不微微瞇起雙眼。
珍寶閣的門口,兩尊青銅饕餮香爐穩(wěn)穩(wěn)佇立。香爐中青煙裊裊升騰,如輕紗般悠悠縈繞,隨后緩緩飄散于空中。身著織錦緞華服的侍女們,個個身姿婀娜,她們雙手捧著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魚貫朝著閣內(nèi)走去。行走間,衣袂隨風翻飛,帶起一陣陣馥郁的氣味,那是檀木與沉香交織融合而成的獨特香氣,絲絲縷縷,鉆入鼻腔,讓人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這不是最近風頭正勁的郝小友嗎?” 一道略帶調(diào)侃的聲音自身后悠悠傳來。我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周公子手持折扇,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踱步而來。他腰間墜著的羊脂玉佩,質(zhì)地溫潤,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折射出柔和的光澤。
在他身后,跟著三個同樣身著銀絲長衫的學(xué)徒。其中一人,眼神閃爍間,故意朝著我肩膀撞來。我反應(yīng)極快,瞬間察覺異樣,下意識地將裝著古銅羅盤的木匣往懷里一收。這木匣,承載著我的重要使命,若是有所閃失,后果不堪設(shè)想。
“當心些?!?我冷冷開口,同時反手扣住木匣暗扣。這一下用力極猛,那莽撞的學(xué)徒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被震得腳步踉蹌,接連倒退了半步,臉上露出一絲驚愕與不甘。
周公子見狀,手中折扇 “啪” 地一合,他那目光仿若兩把銳利的刀子,自上而下,緩緩掃過我腰間佩戴的學(xué)徒木牌,隨后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郝兄弟,在你晉升為鑒寶師之前,還是少碰這些精細物件為妙,以免不小心弄壞了,承擔不起責任。”
我只是輕輕一笑,并未言語,手指不自覺地摸向木匣邊緣雕刻的蓮花紋路。這羅盤可不簡單,它是昨晚我在那神秘空間里,用靈泉精心浸泡過的。此刻,即便隔著一層檀木,我仍能清晰地感知到它正散發(fā)著絲絲溫熱,那股獨特的溫熱,仿佛是在與我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話,而這份感知,唯有我能體會。
“諸位請入座 ——” 陳會長那沉穩(wěn)而洪亮的聲音,從珍寶閣殿內(nèi)悠悠傳出。我隨著涌動的人流,穩(wěn)步踏入珍寶閣正廳。
踏入正廳,眼前的景象讓人震撼不已。十二根蟠龍柱拔地而起,穩(wěn)穩(wěn)撐起高高的穹頂。每根柱子下,都立著半人高的青玉鑒寶臺。那青玉質(zhì)地細膩,泛著溫潤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我的座位在西北角,左側(cè)坐著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他的身軀龐大,幾乎占了大半個座位,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呼吸微微抖動;右邊則是個瘦骨嶙峋的老頭,瘦得臉上的顴骨都高高突起,仿佛一層皮緊緊包裹著骨頭。
“第一輪小組鑒寶?!?吳秘書雙手捧著金絲楠木托盤,身姿輕盈地在過道間穿行。他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在正廳內(nèi)回蕩:“每組需在三炷香內(nèi)鑒定十件寶物,錯一件扣十分?!?
我小心翼翼地展開絲絹,正準備擦拭羅盤,隔壁的胖子卻突然探過身子,臉上帶著幾分好奇與八卦的神色,開口問道:“聽說郝兄弟上個月在云州鑒出過前朝玉璽?”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我隨口應(yīng)道,同時蘸了點靈泉水在絲絹上。這靈泉水可不一般,是用昆侖雪蓮泡制而成的,有著神奇的功效,能顯影玉石沁色。就在我蘸水的瞬間,余光瞥見右邊的瘦老頭正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指尖的水珠,眼神中透著一絲異樣。我心中一驚,連忙將絲絹團在掌心,試圖掩蓋這一細節(jié)。
“裝什么清高!” 胖子見我這般反應(yīng),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案幾上的青銅爵被震得 “叮當” 作響,在這寂靜的正廳內(nèi)顯得格外突兀。他漲紅了臉,大聲叫嚷道:“周公子說了,今天要讓你連學(xué)徒牌子都保不住!”
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香爐里的第一柱香悄無聲息地燃著,香灰悄然斷裂。而此時,我們組已經(jīng)有條不紊地鑒定完了七件器物。
當?shù)诎思毼锉痪従徧蟻頃r,我后頸處突然泛起一陣熟悉的刺痛感。這刺痛,就像一根尖銳的針,猛地扎在我的神經(jīng)上,我心中一凜,意識到這是神秘空間在向我示警。
“宋代鈞窯天青釉葵花盤?!?瘦老頭微微瞇起眼睛,伸出手撫著下巴上的山羊須,緩緩說道:“釉面開片均勻,但...”
我屏住呼吸,緩緩湊近瓷盤邊緣,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終于,在某個葵花瓣尖處,我看到了極其細微的螺旋紋。這螺旋紋若有若無,不仔細看根本難以察覺。憑借我豐富的經(jīng)驗和敏銳的洞察力,我瞬間判斷出,這是明代仿鈞窯特有的拉坯手法??善婀值氖牵@釉色卻比真品還要瑩潤三分,透著一種別樣的光澤。
我伸出指尖,輕輕撫過盤底。就在這一瞬間,一縷青氣仿若一條靈動的小蛇,順著我的經(jīng)絡(luò),迅速涌入丹田。與此同時,神秘空間里的鑒寶錄突然自行浮現(xiàn)出 “釉里藏胎” 四個鮮紅的朱砂小字,在我腦海中閃爍著。
“這件有問題?!?我輕聲說道,話音還未落,胖子已經(jīng)忍不住嗤笑出聲,他滿臉不屑地說道:“胎體厚重,釉色渾濁,明顯是民國仿品,這還用說?!?
瘦老頭則掏出放大鏡,將其湊到眼前,對著日光細細查看,口中喃喃自語道:“確實沒有蚯蚓走泥紋...”
“諸位請看。” 我不慌不忙地蘸取靈泉水,在盤底畫了個八卦圖。水跡剛一滲入釉面,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八道金線突然從卦位射出,如同一道絢麗的光芒,在盤心交織成北斗七星狀。
這一幕,讓全場瞬間嘩然。眾人交頭接耳,臉上滿是震驚與疑惑。而陳會長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然站在了我們身后,他戴著翡翠扳指的手,輕輕按在瓷盤邊緣,眼中滿是驚訝,問道:“這是...”
“明代永樂年間,鄭和船隊從波斯帶回的蘇麻離青?!?我一邊抹去水漬,一邊解釋道,隨著水漬的消失,釉下若隱若現(xiàn)的波斯文字漸漸顯露出來,“混合鈞窯技法燒制的貢品,現(xiàn)存世不超過三件?!?
香爐里的第二柱香開始搖曳,在微風的吹拂下,火苗忽明忽暗。而我們組,因為這件寶物的正確鑒定,瞬間躍居榜首。
但在這過程中,我敏銳地注意到瘦老頭袖口滑落的銀針。回想起方才鑒寶時,那根針曾三次試圖刺破我的袖袋,這一細節(jié)讓我心中警鐘大作,對這兩人的警惕又多了幾分。
“最后一件?!?吳秘書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當紅綢被緩緩揭開時,我瞳孔猛地收縮。映入眼簾的,是一尊毫無瑕疵的翡翠觀音。那翡翠質(zhì)地通透,色澤溫潤,觀音的面容慈悲祥和,仿佛在俯瞰著世間萬物。然而,在我眼中,它周身卻纏繞著血霧般的煞氣,那股陰森的氣息,讓我不寒而栗。
我下意識地右手按上心口,此時,神秘空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仿佛有一場暴風雨正在其中肆虐。無數(shù)金色符咒在我的意識海中瘋狂翻騰,最終匯聚成四個滴血的大字:尸養(yǎng)寒玉。
我緊緊握住沁出冷汗的羅盤,只覺掌心一片冰涼。我緩緩抬頭,目光正好對上三雙陰鷙的眼睛,那目光中透著寒意與惡意,仿佛要將我吞噬。
夜風突然卷著殘香,猛地撲進大殿。最后一炷香的火苗在風中明滅不定,在翡翠觀音慈悲的笑容上投下一道道猙獰的陰影,讓原本祥和的佛像,此刻看起來竟有些詭異。
羅盤的銅針在我的掌心瘋狂震顫,仿佛在抗拒著什么。而翡翠觀音眉心的朱砂痣,突然緩緩滲出血珠,那血珠殷紅欲滴,順著觀音的臉頰滑落,更添了幾分恐怖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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