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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在青鹿坊安頓下來。
先是做跑堂伙計。
每日做完活計之后,就和林言一起“發(fā)呆”,或者追著林言討教。
林言不勝其煩,便想了個簡單法子。
像當(dāng)初丁青與他切磋一樣,兩人也用木筷,只對招意,不用內(nèi)力。
阿七甚是高興。
然后便是,接連三次。
每次,不到十招。
就被林言用筷子抵住喉嚨。
阿七駭然。
他旋即明白,當(dāng)初在后院切磋的時候,林言放的水,可能比流月湖還深。
然后他就自閉了。
正當(dāng)林言尋思要不要去安慰一下,第二天這小子又生龍活虎,干勁十足。
林言不由感慨。
年輕就是好。
多么樂觀開朗。
鹿影還在觀察著阿七的心性。
日久見人心。
就像她當(dāng)初,暗中跟了林言個把月一樣。
并且她也是在等待。
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
招阿七入樓。
……
這日上午。
林言帶著阿七去采買青鹿坊所需的物資,順便在城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熟悉整個郡城。
城北多奢貴,城南聚平民。
糧油米面,蔬菜瓜果,也皆在城南集市。
兩人采買完后。
著人將貨物直接送到青鹿坊后巷小門。
然后便繼續(xù)游逛。
“兩位爺,行行好吧?!?
一個沒了左腿,瞎了一只眼睛的少年,倚靠在墻角。
穿一身破布灰衫。
手上一根竹棍,有氣無力敲著身前的破碗。
他的語氣十分虛弱。
那斷腿處包著灰布,隱隱有血腥味兒飄來,竟像是新傷。
林言摸了摸身上,摸到一塊碎銀。
“林哥,有銀錢嗎?”
“能借我一些不,我發(fā)了工錢還你?!?
阿七瞥了眼少年,又望向林言。
“給?!?
林言將摸到的碎銀扔給阿七。
阿七蹲下身子。
將碎銀放入他的碗里,叮囑道:
“快收好?!?
“莫被人摸了去?!?
斷腿少年身形一顫。
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將碎銀摸起來,揣到懷里,低低道了聲謝謝。
只是這道謝聲里,全無獲得賞錢的興奮之意,而是充滿了麻木和死寂。
阿七嘆息一聲,復(fù)又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你跟誰混的?”
林言蹲下身子來。
一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一股熱流順著他的手掌灌入少年體內(nèi)。
林言瞬息洞察少年的身體狀況,體質(zhì)虛浮,氣血虧空,斷腿瞎眼都未及時處理好。
若是放任不管,活不過一年。
林言的內(nèi)力流入少年四肢百骸,止了斷腿的滲血,調(diào)理經(jīng)脈,激發(fā)氣血自生。
少年的蒼白蠟黃的臉上。
浮現(xiàn)一絲血色。
“癩子,癩子張?!?
林言皺眉。
沒聽過。
他回想起剛來淮陽郡城的時候。
清水河橋下,山神廟的乞丐窩里,就專門有生采折割的惡丐。
所謂生采折割。
便是擄掠幼童或少年少女,然后用刀砍斧削的方式,將他們變成殘疾的“怪物”。
再扔到街上,博取路人同情。
路人的賞錢,也全然進不了這些可憐人的口袋,而是要統(tǒng)統(tǒng)上交。
那時候,老乞丐帶著林言在山神廟落腳,兩人合力整治一番“生采折割”的惡行。
殺了幾個,埋了幾個,這才將那群乞丐震懾,無人再敢行這等惡事。
只是如今。
先是林言脫貧。
后面老乞丐也離開了。
林言看著眼前斷腿瞎眼的少年。
無人震懾之下,生采折割這等惡行,就好像是野草一樣,又從陰暗里探出葉芽。
“你還有同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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