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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是女眷居住的院落，院中只留了侍女伺候。

崔姒也沒多講究，換了一身修著青蓮的衣裙，披衫著頭發(fā)，踩著木屐，拿著一把繡著桂花花枝的絹扇便去了。

她來的時候，崔夫人已經(jīng)在正房前的空地等候。

她不知在何處讓人搬來了一張石桌，上頭鋪了一張絹布墊子，擺著幾盒子精致的糕點，甚至還有月餅。

“六娘來了，坐下吧?！?

“夫人?！贝捩γ嫔虾?，從善如流地在她對面坐下。

將近圓盤的月亮從天邊爬起，山林之間蟲鳥鳴叫不絕，有夜風(fēng)起，吹得院中的樹木搖曳，幾片枯黃樹葉隨風(fēng)而下。

崔夫人讓人搬來了一只紅泥小火爐，取來了山泉水燒水泡茶。

“你以前沒來過，或許不知，萬華寺后山有一個小山泉，稱作二月泉，水質(zhì)清涼清透，初春夏后，泡茶最佳，若是配上山寺里的茶葉，當(dāng)為最妙?！?

“哦，是嗎？那今日是該好好品一品?！?

崔夫人道：“以前的事情，是我想岔了，確實是對不起你，只是當(dāng)時阿妘哭得可憐，我一個做母親的，實在是不忍心?！?

“父母之愛子，總是有些無可奈何，這些，等你做了母親，或許你就知道了?！?

崔姒淡笑了一聲：“父母之愛子，應(yīng)是為其謀遠慮，最不該的，就是溺愛縱容，要知道這天下間，不是人人都是她的父母，都會如同她的父母一樣疼她愛她包容她。”

對于養(yǎng)孩子這件事，崔姒也算是有經(jīng)驗了。

第一次做母親，她有時候也很茫然無措，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怕他磕著碰著，怕他不學(xué)好。

燕行川天天在外面打仗，一心想著天下想著報仇，經(jīng)常跟沒這個人一樣。

想到孩子，崔姒心頭微澀，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重來一生，她選擇過自己的日子，唯一對不起的舍不得的，就是她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做母子。

真的想將他再養(yǎng)一遍。

“我認(rèn)為養(yǎng)孩子，不求他有出色，只要他平安健康，做一個自強自立還有良心的人，能保護自己，能立足于天下，不害人不傷人?！?

崔夫人微愣:“我倒是不知六娘對養(yǎng)孩子有那么多想法，只是你沒做母親，自然便這般認(rèn)為，等你做了母親了，或許就沒那么多理智了?！?

崔姒意有所指:“夫人，無論什么事，失智乃是大忌?！?

這話，懟得崔夫人臉皮都僵住了，那些所謂的‘經(jīng)驗之談’堵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崔姒又道：“做一個母親，你可以做溫柔的慈母，與孩子親近，陪伴他成長，但絕對不能毫無底線地溺寵孩子，若不然就不是愛他，而是害他?！?

“害了孩子，害了他人，也害了自己?！?

崔妘自私自利，不顧家人家族，有崔妘本性的原因，也有崔夫人無底線滿足她溺愛她造成的，崔夫人遲早有一日要被反噬。

崔夫人猛然間想起了這些年的過往，想到崔妘為了要嫁給燕行川為了將崔姒踩在腳下，不管不顧的瘋魔樣，冷汗從額角滑落。

“哦，是嗎？或許你說得對?！贝薹蛉司徚艘豢跉?，壓下心中種種情緒。

過往不可追，錯了就是錯了，也只能一路走下去了。

她總不能真的看著女兒去死吧。

“也希望等你做了母親，也還能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