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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橋的殘碑在余燼中轟然倒塌，碑文上“白馬義從”四個字最終沉入河底。

夜風送來遠方微弱的胡笳聲，不知是鮮卑人的襲擾，還是幽州戍卒的哀歌。

這場沒有勝者的戰(zhàn)役，最終只在大地上留下兩道蜿蜒的血痕——一道流向大海，一道沒入群山。

凜冽的山風卷著未熄的硝煙，灌入幽深的峽谷。

鄧艾的殘軍像一條負傷的蟒蛇，在崎嶇的山道上蜿蜒前行。

火把的光暈里，士兵們鐵甲上的血漬凝成了紫黑色的冰晶。

“將軍，傷口...”親兵捧著藥膏的手在發(fā)抖。

鄧艾左眼的灼傷已經(jīng)潰爛，石灰混著礦砂的殘渣在皮肉里結(jié)成可怖的硬痂。

“無妨。”鄧艾扯下束發(fā)的布條纏住傷眼，突然駐足。

峽谷盡頭的星空被一道突兀的山脊切斷——那是燕山著名的“鷹回嶺”，傳說中連蒼鷹都要折返的絕路。

師纂氣喘吁吁地追上來：“探馬回報...全琮派輕騎封鎖了谷口！”

鄧艾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

他伸手撫摸巖壁上冰涼的苔蘚，突然用力摳下一塊：“傳令...全軍熄滅火把?！闭粗μ\的手指在地面劃出三道線，“分三路...攀巖。”

當最后一支火把熄滅時，峽谷陷入絕對的黑暗。

魏軍士卒用牙齒咬著兵器，手指摳進巖縫，像壁虎般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攀爬。

不知是誰的佩刀滑落，在深淵里碰撞出漫長的回響。

與此同時，谷口的吳軍哨兵正圍著篝火取暖。

他們沒注意到，巖壁上那些“苔蘚”正在緩慢移動——那是魏軍士兵裹著青褐色的麻布，每塊布都沾滿了真正的苔蘚。

“將軍神算...”師纂趴在崖頂，看著腳下毫無察覺的吳軍哨卡。

他忽然發(fā)現(xiàn)鄧艾的正盯著東南方——百里外的薊城方向，杜預的援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按計劃出發(fā)了。

鄧艾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全琮...按耐不住了，我軍也可以開始行動了?！?

晨霧如紗，籠罩著薊城外的原野。

杜預立于高坡之上，玄甲映著微亮的天光，身后五千龍驤騎靜默如鐵。

他展開曹爽的軍令，絹帛上朱砂批注刺目如血——

“合圍殲敵，一個不留。”

遠處，鄧艾的殘軍自燕山隘口蜿蜒而出，旌旗殘破，卻軍陣肅然。

兩軍交匯時，杜預微微頷首：“鄧討寇，久違了?！?

鄧艾掃過杜預身后的精騎，嗓音沙?。骸安芩K于肯動了？”

杜預淡笑：“丞相親率三萬中軍，此刻已至潞水北岸?！彼赶驏|南方漸亮的天空，“全琮的退路，該斷了。”

薊城東南吳軍大營，陸抗掀開帳簾，晨風帶著一絲不尋常的寒意。

斥候倉皇跪地：“報！魏軍主力自西北、東北兩路逼近，曹爽的旗號……出現(xiàn)在潞水上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