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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塔生怕耽擱了圍堵另一伙人，火急火燎，發(fā)急道：“大人，川西店……” “我自有妙計。”胡濙的口氣不容置疑。宋塔只好下去了，林姓茶商五花大綁被帶了進(jìn)來，因繩子太緊，血脈不通，加上燙傷，膀眉腫眼，整個腦袋都大了。 “本人奉旨緝拿違法茶商，人贓俱獲，你還有何話說？”見胡濙文人模樣，說話也不狠，屋里還站著四個眉清目秀的人，又說什么奉旨的話，私茶販子才踏實了些。 “小的林惟福，浙江人，一直和番人做些毛皮、藥材和布匹生意，也還過得去。年景久了，便有了幾個同行的朋友。去年春幾人在杭州相聚，喝多了，大說販茶雖險些，但一 本萬利，一次成功，吃上半輩子不成問題，嚷嚷到中夜也就散了。誰成想，過了幾天，就 有人攢搡此事，還說能供給大批茶葉，心就活了，想試試運氣。本來一直奉公守法，規(guī)規(guī) 矩矩，一下就栽了。還求老爺饒小的一命，再不敢犯了?！?

“國家榷茶，本資易馬，意在富國強兵?！焙鷿醯芍?，“而私販出境，只換回一些 藥材和雜物，使朝廷流失了多少戰(zhàn)馬？番人坐收其利，兵強馬壯反以攻城掠府，擾我邊疆， 歷朝歷代多少教訓(xùn)。商女不知亡國之恨，蠅頭小利就敢以身試法，真是活到頭了?！?

直挺挺跪著、反剪著雙手的林惟福嚇的一個頭磕下去，用力大了些，搓得滿臉是血， 滾到地上，像一個陀螺晃來晃去，爬不起來，被進(jìn)門的宋塔提起跪好。

“別裝了，至少販了五六年了，是個慣犯?！彼嗡伊说祝治└ｎD時目瞪口呆，垂下了頭。

“就旁邊院里這點茶葉？” “這個，是，是?。≈挥羞@些了，賣了許多了。” “誰給你供的大批茶葉？” “誰供的，小的確實不知?！?

“混賬東西，看來不給你點滋味嘗嘗，你還以為爺是佛教弟子呢！”宋塔說著，上去就是兩記耳光，用力大了些，茶商的臉眼見著腫得更高，順著嘴角往外淌血。

“大人饒命，饒命，是小人一時緊張，糊涂了，誰供的茶怎能不知呢，是、是一個姓沈的朋友，說是要多少有多少?！?

“叫什么名字？” “這個小的真就不知了，我們從不見面，一直都是書信暗語往來，連姓氏都是我找人打聽出來的。” 宋塔又要打，被胡濙攔住了。 “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真的不知啊！只是聽說他和朝廷官員來往密切，別的，真就不知了?！辈枭陶f著又去磕頭，栽下去，又爬不起來了。 宋塔再次把他提起來。胡濙心中猜度著林姓茶商的話，應(yīng)該有五成是可信的，但他還是沒說川西店的事。姓沈的，是誰呢？朝廷的官員又是誰呢？他一時還真猜不透。 宋塔問：“那女人誰呀？裝完死竟然跳窗跑了?！?“是、是小的前日才找的，一百錠寶鈔，說好的要陪一個月。” “你他娘的倒會享受，死到臨頭也不忘風(fēng)流?！崩铟氩粺o妒忌地罵了一句。 胡濙示意了一下，朱祥、蘇喜兒便把林惟福揪起來往門外推，林以為要殺他，哭喊得嗓子都變了聲，宋塔踢了他一腳：“還不送你上西天呢，別在這兒給大人添惡心了。” 門重新關(guān)上，宋塔恨恨的：“想不到我們還沒進(jìn)鎮(zhèn)子就被盯上了，這邊一打起來，就有人通風(fēng)報信，不知是這威茂不簡單，還是茶商不簡單？我意馬上殺過去，不讓他有喘息 機(jī)會，不知大人為何有意拖延？”

“這還不明白，”胡濙詭秘地一笑，壓低了聲音：“狡兔三窟之道，太祖連駙馬都?xì)ⅲ?姓林的難道有三頭六臂？兜圈子罷了。他或可想著，能保住命，他的那份家業(yè)就保住了。 他不說川西客棧的事也罷，我們將計就計，留三五個弟兄守住房門，其余的歇息，明早再去不遲?！?

“那不就更晚了？”宋塔有些急，瞪著大眼睛，疑惑不解。想來想去，猜不出胡濙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胡濙又是一笑：“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既有備，就不能硬拼了。我且歇息，他激靈靈守了一夜沒動靜，以為我沒發(fā)現(xiàn)哪，也就懈怠了。天亮之前，乘其困乏之際突然殺入，豈不更易得手？”

宋塔一拍大腿：“我怎就沒想到呢！快趕上諸葛亮了，您要是帶兵打仗，準(zhǔn)保是個常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