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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jīng)周折,終于找到了路北的那片地方。過去的土房已不在,代之而起的是五間兩進(jìn) 的磚房,漂亮的青磚灰瓦門樓和院墻,代替了當(dāng)年的土墻木扉,門前一張豎匾,“少師姚 廣孝舊居”七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再看門房,還有人值守。他霎時明白了路人的眼神和答話的含義,無奈地?fù)u搖頭,蒼老的臉頰上皺紋們堆到一起,像一棵千年古木的樹皮,憔悴,灰暗,迷茫。顯然,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遠(yuǎn)遠(yuǎn)望著高高的門樓,漸漸的,眼前 模糊了,仿佛又回到六十年前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晚上。
那是元朝末年一個春天的夜晚,自幼就對佛家興趣濃厚的他終于和父母鬧翻了,拒絕 承襲祖?zhèn)鞯尼t(yī)術(shù),一個人冒著風(fēng)雨跑出家門在妙智庵出家為僧,取法號道衍,字斯道,這 一年他十四歲。父親是個遠(yuǎn)近聞名的大郎中,懸壺濟(jì)世了半輩子,對膝下這個聰穎絕倫的 唯一男孩寄予了無限厚望,指望他繼承和光大祖業(yè),成為一代醫(yī)術(shù)超群的杏林高手??伤?偏偏對醫(yī)技毫無興致,每天都在念叨著出家為僧,氣得父母七竅生煙。
道衍出家后,父母仍不死心,三番五次登門,還想勸他回心轉(zhuǎn)意。道衍去意已決,待 父母走后,他央求老和尚寫了一封信,便到了普慶寺,此后又游歷到天龍、留光等寺院, 父母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了。道衍年少好學(xué),天資很高,再加上勤奮和名師指點(diǎn),不僅在 佛學(xué)上有了極深的造詣,經(jīng)史詩文、陰陽術(shù)數(shù)、天文地理等各個方面無不精通,因而成為 “北郭十友”的座上賓。
而今,風(fēng)燭殘年的他回到故里,竟不知如何面對早已作古的父母。憶起當(dāng)年自己固執(zhí) 任性、父母苦苦哀求的樣子,心痛萬分,喉頭堵塞,淚水潮潤了眼眶。若是那時的老房子, 他愿意住上一晚,任由體溫一點(diǎn)點(diǎn)融入那已久冷的炕灶,一階一窗、一鍋一勺地感受父母 的大恩,慢慢消解他這么多年的歉疚。可這樣一所新宅他又能感受什么?
一個老僧在少師故宅前默然良久,已引得路人駐足。他心一橫,轉(zhuǎn)身往回走,向鎮(zhèn)西 姐姐所嫁的吳家而去,拜望唯一的胞姐,謝謝她多年來在二老前的盡心盡孝,也好探知父 母的陵寢安在,拜上一拜,用最好的經(jīng)卷為他們祈福。
“太奶奶,門外一個老和尚要見你?!?望著十三歲重孫鮮艷圓潤的臉龐,老太太姚氏臉上堆笑,擠了擠滿臉的皺紋:“是不是想討口水喝,化些齋飯,叫他進(jìn)來,都知道我老太太是個大善人?!闭f著就要下地,又 忽然停住了,問,“那和尚說了叫什么?”
“他說叫道衍,俗姓姚,是咱家的親戚?!?老太太的臉色立刻變了,連花白的眉毛也豎了起來,手指門外怒道:“你去告訴他,姚家人都死絕了,哪有什么親戚,休來這兒行騙,叫他快走,越遠(yuǎn)越好?!?老太太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弄得小孩不知所措,見老人家發(fā)怒,只得出去如實(shí)相告。
得知姐姐健在,兒孫滿堂,道衍初來時的滿心歡喜此時頓作涼雨澆頭,他怔在那里,無言。 他不是一個語塞的人,談經(jīng)論道,口若懸河,但此時,竟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好半天,才想起再努力一下:“姐姐,是弟弟對不住你、對不住雙親了,弟在這里賠禮了,讓我看一眼姐,回去就是死了,也心甘了。姐——” “住嘴!”屋里傳來老太太的怒斥聲,“年輕時,你棄父母于不顧,遁入空門,是不孝;遁入空門,塵緣未了,助紂為虐,是不義;既為輔弼,慫恿人臣反叛朝廷是不忠;不 忠、不孝、不義之徒還有何顏立于世上,姚氏舉家為你蒙羞,快滾,滾得越遠(yuǎn)越好?!?
猶如狗血噴頭、五雷轟頂,年屆七旬的道衍若不是體格健壯,險些被轟倒。 他做了什么,不就是扶起一個雄心勃勃的燕王嗎?繼太祖之后的大明,北有殘元復(fù)仇的怒火,東南有倭寇劫掠的擾攘,舉國尚在戰(zhàn)亂的恢復(fù)之中,不需要治水,不需要修河, 不需要明君能臣的治理嗎?建文削藩與諸王的反叛,天命所歸,歸政燕王,一個風(fēng)清氣盛 的時代已經(jīng)開啟。百姓不理解,親戚不理解,也許后人也不理解,但,連沉冤千載的人都 有,他道衍的這一點(diǎn)波折又算什么!
縱然這么想,縱然有天大的心胸,一時間,倚杖立在門前的道衍望著院里,還是說不 出一句話,還是走不出那個世人為他挽下的心結(jié)。跌跌撞撞往回走,滿心的悲涼,滿心的 苦楚。循路所向,竟不知意欲何往。是姚繼放心不下,辦完了事找到這里,才把他扶回船上。
一個時辰后,道衍才清醒過來,命小船轉(zhuǎn)向長洲縣衙方向,落腳驛館,明日即啟程回 京,他的心徹底涼了。但登岸之后,又一處熟悉的草屋映入眼簾,那不是舊時詩友王賓的 “濱水草堂”嗎?
“我住城西寺,君歸湖上山。馬聲知驛路,樹色認(rèn)鄉(xiāng)關(guān)?!边@就是和王賓的唱和,道衍依稀記得。
王賓是個自由放浪之人,名氣不是很大,所以未能引起世人的重視,也就沒有被強(qiáng)令 出仕。若在,也快七旬了。道衍命姚繼上前探問,果然健在,但聽得是道衍來訪時,王賓 只在屋里唱道:“和尚非和尚,人臣非人臣;春秋不知記,誰與正乾坤。和尚誤矣!和尚誤矣!”并不出來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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