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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對面的金發(fā)男人呵呵一笑，自信開口：“三枚【籌碼】足矣——所有，或者一無所有?！?

擦肩而過時，他們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銀狼？”

穹一愣。

眼前的更是熟人。

只是在銀狼對面還有一個人——不，那不是人，而是一臺相當(dāng)酷炫的機(jī)甲。

有點眼熟……

“你準(zhǔn)備怎么拉他們下場？”銀狼問。

那機(jī)甲回答：“將真相如數(shù)奉上，他們自然會赴約。”

幻影也隨著前進(jìn)而消失了。

眼前再度出現(xiàn)人影。

是一個紅衣少女，還有一個打扮神秘的大姐姐。

少女的聲音總是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憶者……你覺得你能安然離開？”

但是那大姐姐似乎有些答非所問：“對不起，心儀的舞伴……我已經(jīng)有人選了?！?

幻影消失。

緊接著，眼前再度出現(xiàn)幻影。

但是這次卻是徹徹底底的老熟人。

“飛霄和丹鶴……？”

“看來你認(rèn)識的人很多?！?

黃泉也看見了丹鶴與飛霄的身影，眼神中難得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但是很快就歸于平靜。

“他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

“夢境會記錄一切?！?

走近了些，穹卻聽到丹鶴的聲音相當(dāng)虛弱。

“那些……古獸……所圖甚大，說不準(zhǔn)還需要請更加強(qiáng)大的存在親自出手……但是【均衡】或許不會允許……”

“你已經(jīng)很累了，接下來就由我?guī)湍憬鉀Q這些仇敵吧?！?

來到一扇門前，穹再一回頭，所有的身影與幻境都消失不見，身后只余一片空空蕩蕩的虛無。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們的到來，大門突然后退，顯露出長長的走廊。

他們走進(jìn)了這扇門。

大門關(guān)閉，發(fā)出吱嘎吱嘎的響動，將一切聲音與幻境都阻攔在外。

黃泉停步：“我們到了。”

但是在穹的視野里，有一名藍(lán)發(fā)的小門童正向他鞠躬致敬。

“歡迎光臨白日夢酒店，愿您有一段難忘的度假體驗！如需辦理入住，請直走到酒店前臺……”

黃泉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小門童的身影與所說出的話語：“離開這里吧，就像平日那樣醒來，忘記這場偶然的邂逅，回到你來的地方……

“但在分別前，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瘪伏c點頭。

“在你聽來，或許會有些古怪，甚至有點失禮，但我想知道……

“……我們在哪里見過嗎？”

什么意思？

察覺到了穹的疑惑，黃泉輕聲說道：“你讓我想起一位故人……在我僅存的朦朧的記憶中，他與我刀劍相向……正如這光怪陸離的夢境，近在咫尺卻不可觸及?！?

頓了頓，黃泉接著詢問：“我可以再問你幾個問題嗎？因為我時常會忘記一些事，因此比起回憶，我更習(xí)慣用【感受】去捕捉些什么……你的答案正確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當(dāng)下的反應(yīng)。

“例如你在客房醒來時，口中曾念起幾個名字，他們是你的伙伴？家人？敵人？你似乎已經(jīng)和許多人、許多事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聯(lián)系……

“請問，你會對失去這種聯(lián)系感到恐懼嗎？”

穹一愣。

會恐懼嗎？

他無法想象這種事情的發(fā)生，因為他從未經(jīng)歷過，或許未來也不會發(fā)生。

所以……

“我不知道?！彼麚u了搖頭。

黃泉微微頷首：“嗯，我知道了……那如果有一片巨大的夢境，它足夠逼真，逼真到與現(xiàn)實無異——那里沒有生離死別，每個人都能收獲應(yīng)得的美滿與幸福，并永遠(yuǎn)快樂地生活下去。

“請問，你會愿意棲身其中嗎？”

“我不知道?！彼琅f搖頭。

因為未曾經(jīng)歷，因為未曾擁有，所以才不知曉自己的感受。

更何況他對現(xiàn)在的生活挺滿意的。

黃泉點點頭，表示清楚了：“那……倘若這美夢注定支離破碎，任何事物都將離去：朋友，親人、陌生人——然后是輕快的風(fēng)、飛翔的鳥兒、群星……最后是你自己。

“每一個人，他們記憶中的每個人，那些笑容和眼淚，完成與未能完成的約定……

“最后都將邁向既定的終局。如果在啟程之初，你便已知曉此行的終點……

“請問，你還會踏上這段旅途嗎？ ”

“……我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這也是實話實說，穹寧可說不知道，也不想給出一個不符合自己內(nèi)心的答案。

黃泉搖了搖頭：“我知道這很難，不必著急作出決定——我剛剛就已經(jīng)說了……答案并不重要。

“聆聽、觸碰、思考，由此你將獲得感受——珍惜它，憑借感受，我們做出選擇。所以回到最初的問題……

“請問…你還記得我嗎？”

穹思考了好一會兒，想從記憶中找出一些與黃泉的身影對得上號的人。

但是無果。

記憶中只有淺淡的痕跡表明，他對她有些熟悉。

或許見過的吧。

“我似乎在哪里見過你…… ”

黃泉微微一怔，隨后了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沉吟半晌，黃泉轉(zhuǎn)過身去，直視著穹的眼眸：“多么有趣啊。方才那一瞬間，仿佛有千百萬個相似而不相同的你，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不過這的確是最后一個問題了，謝謝你的回答……我們都還有各自的路要走，就此別過吧?！?

眼見著黃泉就要離開，穹急忙伸出手想要叫住她：“但是你還沒告訴我究竟該怎么離開這里……”

黃泉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金色的美夢要開始躁動了——在接下來的長夜里，你恐怕會遭遇許多挫折，見證眾多悲劇，最后……目中所見只余黑白二色。

“但請相信，在那黑白的世界中會有一點紅色稍縱即逝，但在你做出抉擇之時，它必將再度示現(xiàn)……

“而你，要仔細(xì)咀嚼其意義——

“——然后，回到清醒的世界去?！?

在穹看不見的方向，從黃泉眼中流下了兩行血淚。

“咳咳咳！”

一股恐怖的劇痛從腹部傳來。

穹猛地瞪大了眼，只感覺全身血液從傳來劇痛的方向迸發(fā)流失，像是放了個巨大的煙花……

意識正在快速抽離夢境。

穹只聽到了黃泉說的最后的一句話。

“我們都將在那里找到答案?！?

穹猛地睜開眼，卻見面前的景色是自己的房間。

“我這是……怎么了？”

穹抬起頭，卻看見了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邊的帕姆焦急的神色。

“穹乘客，你怎么了？為、為什么突然哭了？”

哭？

穹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受到了有溫?zé)岬乃钤谘鄹C之中。

只是夢境中具體經(jīng)歷了什么，他卻已經(jīng)忘干凈了。

只留下了淡淡的疑惑、悲傷，還有腹部的幻痛。

“我可能夢見了一個悲傷的未來……”

帕姆嚇了一跳：“……聽、聽起來是做噩夢了帕！才剛到阿斯德納星系就碰見這種事……你可要多小心啊，看樣子，你對憶質(zhì)的抵抗力很差?！?

“不過別在意，夢和現(xiàn)實都是相反的。在你睡著的時候，列車已經(jīng)完全抵達(dá)匹諾康尼了，可以準(zhǔn)備下車了帕……

“當(dāng)年公司的邊陲監(jiān)獄，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這副豪華酒店的樣子了，變化實在是太大，以至于帕姆都不敢認(rèn)……不過雖然列車長我也很好奇匹諾康尼如今的樣子，但畢竟沒辦法下車……你們就代我好好感受一下吧。

“記得去后面找三月乘客，她在等你一起出發(fā)?！?

“……好?！?

總覺得，這次的旅途，也不會太安寧。

穹提著行李，離開了房間。

就在關(guān)燈的那一剎那，似乎有什么東西的存在扭曲了一瞬，但是迅速又回歸了正常。

黑暗如同惡獸巨口，吞噬了所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