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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冊與我們有生意往來，他托付的事，我們自然辦妥。更何況……這次的消息也太大了，若不是來找李門主，我還不敢接手呢?！彼麑⒈芯埔伙嫸M，喟然長嘆，“滅門啊……可真是要出大事了呢?！?

說完，他掂了掂酒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空了，便不再喝，起身沖女子抱拳：“護(hù)送之事已畢，錢某告辭。今日就算想說些什么恐怕也來不及了，等你們想買消息，再來黑市找我吧?！?

說完，他足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就向院墻外翻去，消失在黑夜里了。面紗女子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靜立了半天，直到臉上傳來刺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哭了。

她以前并不愛哭，據(jù)說她剛出生就被丟在了山里，哭嚎了好幾天，師兄采藥路過的時候已經(jīng)只能聽見貓叫一樣的哭聲了。也許是剛出生時把眼淚都哭干了，所以她從小就不愛哭，再苦再累的功課，都是抿抿嘴悶著頭完成了。

這幾日她眼底的那口泉又好像活過來了，甚至有些太活躍了。她眨了眨眼，忍過一陣五官的酸澀。

“擦擦吧?！?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纖細(xì)修長如柳葉般的手指被純白的棉料掩住。女子略帶驚慌地看向手帕的主人，見對方只是溫和地看著自己，才垂下眼，接過了那塊手帕，摘下面紗輕輕擦拭那些刺痛了臉上傷口的淚水。

那是一張很秀氣，很美麗的臉，像是冬去春來后徐徐化開的春水，眉宇間凝結(jié)的愁緒是籠罩江南的第一場霧，右頰上幾處還沒有愈合的傷口破壞了這幅美景，空氣中仿佛彌漫著血氣。

李明鶯看著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了，好孩子，沒事了，佩珊?！?

風(fēng)中不知是誰的哭聲，細(xì)細(xì)密密猶如幼獸的哀嚎。

阮青竹起身將窗戶關(guān)上了，端著粥坐到了床邊：“寧姑娘說可以喝些粥，恢復(fù)些力氣?！彼艘簧字啻盗舜?，才抬眼看向李蓮花，眼底閃著光，笑得很好看：“恭喜你啊，終于解毒了。”

李蓮花順從地喝了粥，靜靜地看著他，看他終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低頭時眼淚墜入了碗中，才坐起身從他手中接過碗放到一邊，一點點將人環(huán)進(jìn)懷里：“不想笑就不要笑，沒事的。”

“明明……應(yīng)該高興的……”

是啊，時刻威脅著李蓮花性命的毒終于解了，明明應(yīng)該高興的，可他沒想到隨著解毒的契機(jī)一起來的，是萬獸門被滅門的消息。他唱過太多戲，家破人亡孤身告御狀的，被滅門后臥薪嘗膽的，可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出現(xiàn)在他身邊，甚至不是親眼看見，只是冰冷的數(shù)字，就夠讓他快活不起來。

“青竹，你知道為什么我是天下第一的劍客嗎？”李蓮花摸著阮青竹圓圓的腦袋，嘆息一般地說，“因為我一直都清楚，有不平事，一劍平之。等師哥好了，誰讓你不痛快了，我們就去平了誰?！?

阮青竹看不見的地方，他身上散發(fā)出無匹劍意，小心地避開了懷中人，沖天而起。

于苦海中蹈一遭，他還是他，劍神李相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