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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
大理石雕刻的墓碑豎在那里,無言地訴說著逝去之人的故事,或許輝煌,或許苦難,或許傳奇,或許平淡……
突遭橫禍還是壽終正寢……
到頭來,都一樣。
不一樣的,是活著的人。
兩雙腳步打破了寂靜,老人走在前面,瞎子跟在后面,默默無言。
人之將死,即使美酒也不足以麻痹自己,漆黑一片的眸子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gè)姑娘的影子來。
那是他朝思暮念的姑娘。
自那一家陳姓父女搬進(jìn)桃源村,他倆便相識(shí)了。
孩童時(shí),他們?cè)诤永锩~,小女孩兒開玩笑地說:“我跟我爹說了,再大些我便嫁給你?!?
少年時(shí),洞房花燭,少女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從今往后,我整個(gè)人都是你的,不離,不棄,不移,不易?!?
離鄉(xiāng)時(shí),妻子將一把寶劍交到他的手中:“這是我親自打的寶劍,上面刻著我們倆的名字,出門闖蕩,要平安?!?
功成名就,他抱著她,手上沾滿了她的鮮血,那把她親手打造的寶劍卻插在她身上。
她氣若游絲,口中不斷涌出鮮血,卻還是心疼地輕撫著他的眼睛,說:“我,我不怪你,不怪你,你快救,救我們的,女,女……”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去,他卻聽不懂她最后的話,只是緊緊抱著她,用自己的體溫努力不讓她涼下去。
可是,他卻無論如何都看不到她最后一眼,漆黑的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淚,是血。
他用力喊出她的名字:“巧巧!”
天地失色,萬物同悲。
“止步吧!”
白震山的話將陳忘從幻境中拉了回來,須臾之間,他竟出了一身冷汗。
白震山輕視一笑,道:“你也怕死嗎?”
陳忘哪里是怕死,他甘愿求死。
死對(duì)他而言,也許是一種解脫,也許是另一種團(tuán)圓。
他們止步的地方,恰有一座墳塋。
墓碑上的字,是十年前滿含悲恨的父親用出血的虎爪一撇一捺刻下來的:
愛子
白云歌之墓
白震山站在墓碑前,老淚縱橫。
“兒啊!父親沒用,用了整整十年才找到仇人。今日,我就用他的人頭,來祭奠你枉死的冤魂?!?
陳忘扯下酒葫蘆,將剩下的半壺酒盡數(shù)傾倒在地上,說:“云歌兄弟,好走。”
不料話音剛落,白震山卻猛的回頭,將拳頭狠狠地?fù)舸蛟陉愅靥派?,奪過酒壺蘆,用力擲在地上,悲憤交加之下,對(duì)陳忘痛罵。
“兄弟?你配嗎?
當(dāng)年你要武林拋棄成見,摒除恩怨,戮力同心,借以光大武林,為萬民行俠義,為家國開太平。我兒云歌不顧江湖其他門派各懷鬼胎的反對(duì)聲音,第一個(gè)響應(yīng)。
我兒將你當(dāng)做大哥,當(dāng)做知己,可你呢?你是怎么對(duì)待他的?
婚宴之上,你醉酒行兇,終于收起了假惺惺的正直面具,為了奪取四大派的鎮(zhèn)派之寶,竟將我兒殘害至死?!?
陳忘挨這一拳,退了兩步,卻不為自己爭(zhēng)辯半句,長發(fā)散亂,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的臉,掩蓋了他的淚水與悲痛。
又一拳狠狠擊打在陳忘臉上,他依然不躲不閃,只是聽著白震山字字血淚,訴說著他的罪狀。
“十年來,我苦苦尋你,便是為了今日,血債血償。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huì)瞎了,哈哈,也算老天有眼,怎能使惡人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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