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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叩謝皇恩！”

頂著用侄孫的命換來的“太子太?！便?，梁顥神情恍惚地出了宮，他不明白本來好好的一個(gè)計(jì)劃怎么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更加不知道回去該如何跟侄子交待。馬車走在半路上，他輕聲喚過一名心腹，令他往越王府去傳個(gè)話。

入夜之后，一乘小轎從梁府角門悄悄抬了出來，七拐八拐來到豐和坊一處民宅內(nèi)，宅門隨即關(guān)閉。梁顥從轎中下來，屋中，祁樺、謝宣已經(jīng)在等著了。

“殿下，這本來就是為了救梁彥才搞的這么一出，怎么如今倒要將梁彥的性命搭進(jìn)去了呢？”一坐下來，梁顥就抱怨開來。

“這事兒嘛，還是讓你女婿跟你說吧！”祁樺苦笑著給梁顥倒上了一碗茶。

“是林仲儒搞的鬼！”謝宣沉聲道，“他上了一封奏疏，說誰都可以贖刑，唯獨(dú)梁彥不可贖，否則便是什么‘公器私用’之類的，唉呀，他寫了那么多字，我也記不全，反正大概就是這么個(gè)意思！就是因?yàn)檫@封奏疏，陛下才不得不讓梁彥死！”

“林仲儒！老匹夫！我與爾勢不兩立！”梁顥瞋目切齒，重重地一掌拍在了幾案上，茶碗里的茶震灑了一大半。

“原本朝野上下不少人都將這個(gè)人情記在了梁相頭上，這對于我們?nèi)蘸罄瓟n世家、官員都很有好處，可如此一來便等于昭告世人，恩德自天子而下，功德皆歸圣主，呵呵......殺人誅心吶！孤原來以為林仲儒要靠拉攏杜延年才能成事，僅靠他林家自己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如今看來，倒是小看他了！”祁樺也隱隱有些后悔，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林仲儒這一手。

“為今之計(jì)又當(dāng)如何？”

“‘贖刑’之事，桃子已經(jīng)被別人摘了去，就不必再計(jì)較了，想想下一步該如何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那難道臣那侄孫就這么白死了嗎？”

“得了吧，梁相，你有兒子、有孫子，難道就真的那么在乎一個(gè)不爭氣的侄孫的性命嗎？你不是還得了個(gè)‘太子太保’嗎？雖然是虛銜，可到底地位超然，而且從今以后，你梁相大義滅親的名聲傳出去，今后不論做什么都能先占得道義，日后史書上也得記上一筆，你也不虧！”

祁樺這話也不無道理，梁顥雖不情愿，但也沒有再說什么。

“那到底如何對付林仲儒呢？”謝宣對這兩人的矯情頗不耐煩，直截了當(dāng)問道。

“林仲儒是個(gè)老古板，進(jìn)退舉止皆有尺度，要抓他的把柄恐怕不易??！”

“林仲儒不好對付，那就從其他人下手。你們別忘了，我們針對林家可又不僅僅是針對林家，最重要的是對付他后面護(hù)著的那位！”祁樺一語中的，直接點(diǎn)出根本矛盾。

“那位自有皇后娘娘去對付。”

“那你可得好好敦促你姐姐了，孤怎么覺著她有些力不從心了呢？”

“長姐素來高傲，行事光明磊落，雖然不喜歡林妃，卻也不屑于用那些腌臜手段對付她。”

“婦人之見！”祁樺撇了撇嘴，“這是你死我活的大事，不是后宮爭寵的戲碼！好好勸勸皇嫂吧，再不出把力以后只怕想用力都沒機(jī)會了！”

謝宣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承了下來。

“另外，林仲儒本人或許沒毛病，那林家其他子弟呢？另外，他也有些門生故吏吧？難道就一個(gè)有問題的都沒有？”

“這事兒臣來辦！”梁顥來了精神，呵呵，整人這事兒，他最擅長！

一番秘議之后三人各回各家，暗處幾道人影也悄悄地隱入夜色之中。

如此同時(shí)，秦王府里秦、慶二王正在共用晚膳，但今日晚膳的氣氛有些壓抑，就連祁槐吃的都不香了。飯后祁槐也沒有跟祁翀閑聊，直接告辭去了壽王府。

壽王夫婦得到了祁槐送來的消息后雙雙陷入沉默，祁槐知道大嫂此刻心中必定不是滋味，也沒有久坐，便告辭回府了。

只剩夫妻二人對坐，祁榛握緊了簡漪的手，簡漪就勢靠在了祁榛的肩頭，眼淚默默流了下來。

“其實(shí)你與你兄長的關(guān)系并沒有那么差，你是知道潁川長公主之死早晚會暴露出來，所以你故意讓別人都知道我們與簡家不來往，以免牽連到我，對嗎？”

“我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父親，長兄如父，與我而言，他真的如父親一般。他縱有千般不是、萬般過錯(cuò)，也總歸是我的親人。不管他對別人如何壞，至少對我還算不錯(cuò)。他為我求來一樁美滿姻緣，其中固然有攀附皇家的意圖，但也確實(shí)讓我得到了庇護(hù)。我阻止不了他做錯(cuò)事，但眼睜睜看他一步步走向深淵，我心里也終究不是滋味。簡嵩就更不用說了，我倆名為姑侄，其實(shí)更像兄妹。這幾日，我倆幼時(shí)一同玩耍的情景總在我心中浮現(xiàn)，雖然后來生疏了，但我總歸還是念著舊時(shí)的情分。如今他死了，我連見他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唉！”

“別想那么多了，如今這樣的結(jié)果，于簡澤而言是罪有應(yīng)得，于簡嵩而言是求仁得仁，至少對于簡嵩而言，沒有什么遺憾了?！逼铋焕^續(xù)好言勸慰著妻子，簡漪靠在丈夫懷里，只覺得這個(gè)溫和的男子此刻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力量，令她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