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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寧絕想抖出寧遼的風(fēng)流事,只是皇帝問起,他不敢隱瞞,天子腳下,啟安帝什么查不出,如果他不說,或是說了假話,那就成欺君了。
與其后面被揪出錯誤,不如現(xiàn)在老實(shí)坦白,反正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大事。
果然,啟安帝聽了,也沒多少表示,只淡淡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你現(xiàn)在,是與寧遼相認(rèn)了?”
“微臣如今住在寧府,但并未入寧家族譜。”
所以,他只是寧遼名義上的兒子,還算不得名正言順。
啟安帝不解:“為何沒有入族譜?難不成寧遼還嫌棄你?”
這誰知道,寧遼沒有提起,他也無所謂。
見他不答,啟安帝又道:“既是親子,又何必厚此薄彼,以愛卿之才,入他寧家族譜并不為過,既是寧遼不愿,朕就下一紙?jiān)t書,讓你名正言順的做回寧家公子,如何?”
皇權(quán)之下,莫敢不從。
饒是寧遼再多不愿,這一紙?jiān)t書下去,他也只能跪地謝恩。
但是,這并不是寧絕想要的。
他揖手一拜,十分認(rèn)真回答:“陛下厚愛,微臣感激涕零,但是,臣無心做寧家公子,臣與寧遼,有父子之親,卻無父子之情,臣回寧府,也只是因?yàn)槟赣H一再要求,不得不從,若能自己選擇的話,臣只希望與寧府毫無瓜葛,各不相欠?!?
倒是個性情剛直的人,啟安帝滿意一笑:“既如此,朕就不強(qiáng)人所難了?!?
“謝陛下體諒?!?
啟安帝抬眉淺笑,從一旁取了本折子翻開:“朕倒也不是體諒你,只是覺得,以寧卿之才,若是不想要一樣?xùn)|西,便是別人逼著你拿,你也有能耐摔了它,所以,朕又何必去費(fèi)那一番沒必要的心思呢?!?
“陛下過譽(yù)了,微臣慚愧?!?
“這可不是過譽(yù)!”啟安帝擺擺手讓身邊的太監(jiān)退下。
等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時,他繼續(xù)說道:“寧卿那一紙策論,可為金榜之首,但朕偏偏將你排在了陸、蘇二人之后,寧卿,你可有怨言?”
寧絕低頭:“微臣不敢?!?
“只是不敢,還是沒有?”
“既是不敢,也是沒有!”寧絕屈膝跪下,正色說道:“陛下,微臣之能,心自知之,無論是高中狀元,還是落榜無名,屬于我的終將存在,而不屬于我的,必然也是我不想要的?!?
狂妄且自大的話,偏偏啟安帝聽得高興。
他哈哈大笑兩聲:“朕就說你是個有趣的人,若不是韓愛卿說要探探你的底,朕也不可能晾你這么些天?!?
韓士信?
寧絕疑惑,他與韓士信一共也就見了兩三次,話都沒說上一句,真不知道他背后跟陛下說了自己些什么。
“起來吧?!?
啟安帝離開案桌,拿著一本奏折走上前:“出榜那天,朕寫的旨意,你是不是也曾疑惑過,為何狀元、榜眼都去了翰林院,而為何獨(dú)獨(dú)將你收入了門下?。俊?
寧絕起身,老實(shí)回答:“陛下自有圣意?!?
“圣意倒是沒有,朕只是覺著,你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畏感,值得好好發(fā)揮一下。”
他遞上手里的奏折,笑道:“前朝那群大臣,雖然有勇有謀,但一個個心思太多,反而成了束縛,不似你,初來乍到,還未被那些利益關(guān)系浸染,所思所慮,更能直接要害?!?
寧絕雙手接過奏折,在啟安帝的示意下翻開。
這是一封案疏,上面寫了余泗私鑄武器的所有數(shù)量和去處,刀槍劍戟總共十一萬七千柄,其中四萬運(yùn)往潞州,四萬運(yùn)往遼東,而余下三萬七千柄,則分布于各個州城。
寧絕細(xì)細(xì)看完,合上奏折,望著啟安帝不明所以。
“這些年,余泗在朕的眼皮底下造了那么多武器出來,還能悄無聲息的送往各地,可見,他背后之人何其能耐?!?
啟安帝嘆息著,說:“潞州的燕王,遼東的勤王,他們的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晚一些發(fā)現(xiàn),只怕不用多久,這京都的皇位,就要換人坐了。”
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也遲了啊,那些武器早已經(jīng)送到了對方手里,余泗被擒,也不過是斷了他們?nèi)蘸蟮墓┙o,此前送出去的一樣收不回來了。
寧絕沉默著,等啟安帝道出心中所想。
“燕王、勤王手握強(qiáng)兵利刃,他們的威脅時時刻刻懸于朕頭頂,只恐一個不察,便會人頭落地?!?
啟安帝看向?qū)幗^:“朝中大臣主張削藩,卻拿不出適合的法子,文談不成,若以強(qiáng)攻,又恐反撲,我朝雖兵強(qiáng)馬壯,但若兩位藩王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就算最后勝了,只怕也是元?dú)獯髠?,無暇再抵御古羅、車彌兩國。”
所以,這仗打不得。
寧絕微微蹙眉,在腦海里仔細(xì)搜索了一下有關(guān)于燕王、勤王兩人的記載。
他看的書多而雜,什么古今名著,還是民間小記,但凡紙上所寫,他基本涉獵。
正想著,啟安帝看著他,幽幽說道:“所以,朕今日召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看你是否有主意,幫朕解決這個大麻煩。”
“陛下,您一定要削藩嗎?”
寧絕想了許久,才說出這一句:“若不削藩,兩位王爺就沒了聯(lián)手的理由,我們不就可以徐徐圖之了嗎?”
“不削藩……”
啟安帝咂摸這句話,眼神意味深長:“若不削藩,豈不是任由他們壯大,等日后揭竿而起,再悔之晚矣?”
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很棘手了,再等,只恐日后更加束手無策。
然,寧絕不那么認(rèn)為,他道:“陛下想削弱兩位王爺?shù)膭萘?,也并非只有削藩這一個方法。”
啟安帝來了興致:“哦?那你說說,還能如何?”
“敢問陛下,遼東之北,是否有個蠻奴族?”
啟安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寧絕繼續(xù)說:“微臣聽聞,蠻奴一族,兇狠毒辣,野性難馴,是我朝上百年來都無法徹底鏟除且鎮(zhèn)壓的毒瘤?!?
蠻奴族其實(shí)并不叫蠻奴,他們無名無姓,無家無國,常年在遼東西北之地游蕩,茹毛飲血,見活物就殺,遇活人便搶,十分野蠻。
大昇建朝初期,曾派遣軍隊(duì)前往,本想著將那群野人收歸教導(dǎo),但誰曾想對方不識好歹,竟奮起反抗,將大昇諸多兵士生吃活剝,拆骨揚(yáng)威。
自那以后,大昇多次派軍前往,但蠻奴生性狡猾,又善于藏匿,幾番下來,兩邊都沒討到好處。
后來,大晟忙著應(yīng)付與古羅、車彌兩國的戰(zhàn)爭,逐漸將人數(shù)稀少的蠻奴一族拋在腦后,只修了幾座城池,將那群無法規(guī)訓(xùn)的野性之人堵截在荒北之地,并以蠻奴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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