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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亥時三刻，蘇窈將整個集市街逛了一圈，才與謝公子一同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仍是她坐謝公子的馬車。

蘇窈只有少許的困意，坐于左側(cè)舒服的軟墊上，把玩著手中漂亮的扇子。

很明顯，她對這把扇子愛不釋手。

身旁，謝景昭與她只隔了放著幾樣點(diǎn)心零嘴的桌案。

他微微側(cè)頭看向她，視線匯集在她的臉上，偶爾會因她細(xì)小的表情，深眸笑意稍縱即逝。

男人的目光如有實(shí)質(zhì)，又著實(shí)盯著她許久，蘇窈后知后覺，不甚自在地調(diào)整好端正的坐姿。

她將手中的扇子緩緩提起，遮住自己大半邊臉，再偷偷瞄他。

不料，這么一瞄就直接對上他的視線。

分明是他先盯著她看，蘇窈卻莫名感到尷尬，臉頰開始發(fā)燙，她小聲問道：“謝公子為何一直看我？”

謝景昭神情頓住，只一霎，便恢復(fù)自然，十分淡定地開口道：“有話想問你?！?

蘇窈疑惑地眨了眨眸，轉(zhuǎn)頭看向他，等待著他后面的話。

男人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臉上，問道：“今夜同我相處，你可是感到不開心？”

蘇窈內(nèi)心的不自在瞬間更嚴(yán)重了，雖然她不明白這是為何。

她有點(diǎn)兒不敢與他對視，垂眸看著手中的扇子，道：“沒有不開心?！?

“那便好?！眴柾辏⑽丛僬f其他，只是拿起桌案上的一串糖葫蘆，朝她遞去。

蘇窈看了看那串糖葫蘆，再抬眸看他，猶豫片刻，道：“糖葫蘆只有一串，謝公子不吃嗎？”

坐上馬車時，她便注意到，原先放在桌案上的那些糕點(diǎn)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方才街上攤販擺賣的小吃。

份量很少，一樣一點(diǎn)點(diǎn)，是以，她非?？酥频貨]有去瞥看那張桌案，免得被饞到。

謝景昭將糖葫蘆遞得更前，道：“不吃?！?

本來也是買給她嘗一嘗。

聞言，蘇窈先是客氣地道一聲：“謝謝你?！?

緊接著，她接過糖葫蘆，側(cè)身過去，迫不及待地吃下一顆。

脆甜的糖殼裹著微酸的山楂，蘇窈忍不住瞇了瞇眼。

不是第一次看到攤販擺賣糖葫蘆，但她從未舍得花銀子去買來嘗一嘗，此刻，她細(xì)細(xì)感受糖葫蘆的滋味，暗暗感慨，原來這便是糖葫蘆的味道，倒也挺不錯的。

忽地，眼前伸來一只手，寬厚的掌心上攤著一條干凈的手帕。

謝景昭面色平靜地對她示意道：“山楂核?！?

蘇窈含糊道：“謝謝?！?

繼而，她將他掌心的手帕拿過來，自個兒接在嘴邊，將口中的山楂核吐在手帕上。

吃完一顆，蘇窈將那串還剩有三顆的糖葫蘆朝他遞過去，問他：“謝公子要嘗一嘗嗎？”

謝景昭沉默片刻，語氣似有勉強(qiáng)：“也好?！?

他卻沒伸手接過，只握住她的手腕，就著她的手，俯身低頭，咬下一顆。

蘇窈怕那根簽子會傷到他，渾身動也不敢動。

她眼眸閃爍，看著陡然靠近的這張俊臉，心跳不受控制地怦怦加速。

待他退回，拉開與她的距離，蘇窈才恍然察覺自己竟忘了呼吸，連忙深深地吸氣。

她稍稍往窗口那邊挪了一下，瞄他一眼，怕自己奇怪的反應(yīng)被他察覺，好在他正專心地吃著糖葫蘆，倒是沒看她。

蘇窈剛剛松口氣，便聽他突然朝她看過來。

她嚇一跳，緊張地眨了眨眸，磕磕巴巴問：“怎、怎么了？”

謝景昭沒說話，指了指她那只拿著手帕的那只手。

“哦哦?！痹且潞?。

蘇窈沒把吐過核的那條手帕攤開，而是將它小心地包起放在一側(cè)，再重新在懷中拿出自己的手帕，學(xué)著他方才的模樣，將手帕放在掌心上，伸到他的面前。

謝景昭的目光輕輕掃過那張顯得過分局促不安的小臉。

他又是握住了她的手腕，俯身低著頭，就著她的手，慢慢地將口中的山楂核一顆一顆吐出。

蘇窈僵住，整個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那雙瀲滟的眼眸慌張地眨動。

近在咫尺的俊臉慢條斯理地吐著核，她不知道該看哪兒，視線又不由自主地頻頻移至他的唇。

這是她經(jīng)歷過最煎熬的時刻，蘇窈忍不住回憶，她方才吐核有這么久嗎？

她不知道，也無從查證。

就在蘇窈快憋不住氣，終于，男人身形恢復(fù)挺直。

她立即轉(zhuǎn)頭，望向精致的窗戶帷幕，微微張口呼吸。

掌心忽地一空，是他將那條手帕拿走了，耳邊傳來他清淺的聲音：“謝謝?！?

蘇窈心跳飛速，不由咽了咽口水，回道：“……不，不客氣?！?

那串糖葫蘆，蘇窈拿在手上，仿佛舉著燙手的山芋，舍不得扔，卻也下不了嘴，腦海里總浮現(xiàn)出謝公子咬下它、吐核的畫面。

幸而，謝公子將這串糖葫蘆接了過去。

“不吃了？”男人看她，見她沒反駁，便將這串被他們吃掉一半的糖葫蘆放回盤子中。

他又拿起另一樣小吃，問她：“要嘗嘗這個嗎？”

蘇窈看一眼，是炒板栗，她還記得經(jīng)過那攤炒板栗時，陣陣噴香。

她謹(jǐn)慎地問道：“這個有核嗎？”

發(fā)覺自己的問題似乎意有所指，她臉頰發(fā)燙，慌忙補(bǔ)充道：“我，我不愛吃有核的，太麻煩了?！?

謝景昭神情平靜，回答她：“沒有?！?

蘇窈心動了，道：“那，那我嘗一嘗吧?！?

正要伸手去拿，便聽他開口阻止：“等等。”

她把手收回，看到謝公子捏起一顆板栗，瞧起來并不怎么熟練地剝開板栗的外殼。

一會兒后，他將剝?nèi)ネ鈿さ陌謇踹f到她的面前。

蘇窈又是抬手想去拿，被他躲開了。

他解釋道：“別沾到手，不好洗。”

她不疑有他，看一眼他的手，再往前湊，張開雙唇。

謝景昭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絲毫沒有半分起伏，深眸凝看著她，直到她吃下那顆板栗。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只稍微蹭了一點(diǎn)點(diǎn)他的拇指，并不明顯。

謝景昭收回手，看著她咀嚼，語氣平常地問她：“還要嗎？”

蘇窈嘴里的板栗香噴噴，比剛烤出爐的番薯還要香得多。

私心是還想再吃，但覺得讓他又剝又喂的不好，怪別扭的。

蘇窈遲疑住了。

沒等她思忖好，男人已經(jīng)抬手拿起一顆板栗剝開外殼。

有了經(jīng)驗(yàn)，這一次他的動作熟練。

完美地剝好一顆板栗，謝景昭從容自若地喂到少女的唇邊，緩聲道：“再吃三顆？板栗容易上火，不要吃太多?！?

美食當(dāng)前，蘇窈不再猶豫，張嘴吃下，一邊點(diǎn)點(diǎn)腦袋回答他：“好?！?

她吃得歡喜，前一刻那點(diǎn)別扭的不自在拋于腦后，嘴上吃著，雙眸眼巴巴地盯著他的手，待他剝好，便自覺湊上前，把板栗吃下。

定好的三顆吃完，蘇窈又看到他不知從哪兒拿的新手帕，不急不緩地擦著手指。

她盯著瞧了一會兒，等他擦完手，才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