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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剛沐浴完畢，烏黑的長發(fā)還帶著水汽，正由貼身婢女用細葛布輕輕絞干。

窗外蟬鳴陣陣，夏夜的悶熱讓人昏昏欲睡。

“夫人，老爺請您立刻去正院?！伴T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二夫人的陪嫁丫鬟春桃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老爺也來了，看著臉色很不好?！?

二夫人手中梳篦一頓，在銅鏡中與身后的婢女對視一眼：“更衣。“

不過半盞茶時間，二夫人已挽了個簡單的圓髻，換了身藕荷色對襟衫子匆匆趕到正院。

一進門就看見陸家兩兄弟對坐在黃花梨木太師椅上，相似的方臉上都凝著沉重的神色。

燭光映照下，兩人額間的皺紋顯得更深了幾分。

“大哥?！岸蛉烁Ａ烁Ｉ?，直接問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陸父重重嘆了口氣，將茶盞往桌上一擱，瓷底與木桌相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他簡要將事情說了一遍，二夫人聽罷，手中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這是要毀我陸家??！“二夫人聲音發(fā)顫，“宮妃清譽受損，輕則失寵，重則……“

她沒敢說下去，但三人都明白那未竟之言意味著什么。

若是被皇帝厭棄，他們陸家的前程便徹底沒了。

陸二叔猛地拍案而起：“必須嚴查！我這就去召集府中護衛(wèi)?！?

“不急?！瓣懜戈幊林?，“先讓弟妹明日召集各院管事，把當(dāng)日伺候的奴婢統(tǒng)統(tǒng)篩出來。舒瑤心善，只說杖責(zé)發(fā)賣，但要我說...“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首惡當(dāng)誅！“

二夫人深吸一口氣，指甲掐進掌心：“大哥放心，明日我必讓那些吃里扒外的東西現(xiàn)出原形?！?

三人又細細商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散。

……

翌日清晨，二夫人天不亮就起身。

她特意讓奴婢將她的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插上一對金鑲玉的簪子。

奴婢為她描眉時，忍不住道：“夫人今日好大氣勢?！?

“今日不是去賞花。“二夫人對著銅鏡整了整衣領(lǐng)，“是去殺雞儆猴?！?

辰時三刻，各院管事陸續(xù)來到中庭。

二夫人端坐在廊下的紫檀木圈椅上，手邊小幾擺著一盞清茶，早已涼透。

她冷眼數(shù)著到場人數(shù)，當(dāng)發(fā)現(xiàn)大夫人院里的劉嬤嬤遲遲未至?xí)r，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去個人，看看劉嬤嬤是不是迷路了。“二夫人聲音不疾不徐，卻讓在場眾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

又過了半刻鐘，劉嬤嬤才姍姍來遲。

她穿著簇新的靛藍色比甲，發(fā)髻油光水滑，臉上還帶著饜足的紅光——顯然是剛用過早膳。

“老奴給二夫人請安?！皠邒叻笱艿馗Ａ烁Ｉ?，“大夫人昨夜沒睡好，老奴剛伺候完湯藥……“

二夫人抬手打斷她的話：“府中規(guī)矩，集會遲到該當(dāng)如何？“

劉嬤嬤一愣，隨即堆起笑臉：“二夫人明鑒，實在是...“

“掌嘴?！岸蛉溯p飄飄兩個字，卻如驚雷炸響。

兩個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按住劉嬤嬤。

劉嬤嬤這才慌了神，掙扎著喊道：“二夫人！老奴可是大夫人跟前伺候了二十年的老人！您不能這么隨意罰我?！?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她的話。

“再打?！岸蛉硕似鸩璞K，慢條斯理地撇著浮沫。

清脆的巴掌聲在中庭回蕩，各院管事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