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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有效的，他多年以來確實也沒有升起過背叛面前人的念頭。哪怕他的理智清醒的告訴他，烏丸蓮耶才是他最應該厭惡與憎恨的目標，他的所作所為比朗姆更令人反胃——至少朗姆只是妄圖摧毀他的身體，而非給他的意志套上狗鏈。

但有時候他的人生就是充斥著這樣那樣的黑色幽默，讓黑澤陣明明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最大的敵人到底是誰，卻仍然只能對他俯首下跪，將脆弱的后脖頸暴露給他。

黑澤陣感受到那只早已如同干枯樹皮的手掌顫巍巍地撫上了在他的后脖頸。它輕柔地摩挲著，將他的銀發(fā)一縷一縷捋下，就像是在梳理愛寵的毛發(fā)那樣自然。

但琴酒的身體卻沒有任何應激反應。頂級殺手明明被逮住最脆弱的要害，肌肉卻無法緊繃哪怕一絲一毫。

“幸虧有你，好孩子，琴酒，你真的是個好孩子。”機械電子音代替著腐朽到無法使用的聲帶發(fā)出聲音，輪椅上的身體胸口“嗬嗬”起伏兩下，似乎是在笑，又似乎馬上就要因這笑聲而崩塌破碎。

煩躁的情緒重新在黑澤陣心底騰起，就像是突然迸發(fā)的火焰，瞬間點燃了他的整個胸腔。

黑澤陣想要抬頭，但他的身體卻在抗拒，鐫刻在他意識中的規(guī)則讓他下意識地避開了面前人的面部。

黑澤陣快要吐了。

“這次的事，你做的非常好?！彪娮右粽f，“沒想到朗姆這個叛逆竟然入侵到了這里。幸好有你，好孩子，你總是能及時趕到?！?

“他竟敢深入到這里。能源系統(tǒng)也被切斷了，幸好我這里還有備用電池組可以供電……”

那種枯朽的“嗬嗬”聲又出現(xiàn)了。黑澤陣注意到輪椅上的那節(jié)褲腿在抖動。電子音停頓了一會，烏丸蓮耶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情緒，他顯然對維持自己生命的器械差點被斷電一事心有余悸。幾秒后，死板的機械合成音才又響起：

“基地里的其他人已經(jīng)失聯(lián)，但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是朗姆也不可能將他們殺光，你去把他們找出來。接下來的工作還有很多，人生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挫折?！?

電子合成音讓發(fā)聲者的情緒顯得平靜又穩(wěn)定，但這只是假象，空氣中彌漫的恐懼味道無法迷惑最頂級的殺手，讓他幾乎快要發(fā)笑。

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痕跡，畢竟他掩飾的很好，假裝做面前人的忠犬又何妨？試圖給狗拴上鏈子，就得確信鏈子足夠牢靠才行。

“……所以清理工作也要拜托了，琴酒。”電子音結束了最后的稱述，這這看似柔和的發(fā)言實為命令，因為黑澤陣的身體又先于思維動了起來。

——他僵硬地直起身，做出一個行禮的動作，空洞地綠眸注視著黑暗帝國的掌權者。但下一個瞬間，他屬于他自己的精神重新回歸，綠色的瞳孔重新有了神采，銳利的就像刀子。

……清理……嗎？

黑澤陣咧開嘴角，毫不掩飾瘋狂神色的笑了。

他狂妄的模樣被烏丸蓮耶捕捉，令這個自覺能掌控一切的老人突兀地起了冷汗。

不，不對。

馴養(yǎng)的狗可以對著任何外人齜牙，撕咬，將他們都撕碎，但對待主人，他們總得乖順，聽話，這才是一條好狗。

琴酒在還是個實驗體的時候就被烏丸蓮耶所看好。他早就看出了這是個狼性的家伙，但烏丸蓮耶不在乎。因為他有鐵鏈，有項圈。洗腦也好，思維鋼印的植入也好，只要精神被改寫，狼自然就成為了狗。

所以當狗突然向著主人齜牙，那確是大事不妙的訊號。

可惜不等烏丸蓮耶做出反應，黑洞洞的槍口就抵上了他的額頭。瘦弱腐朽的老人剛試圖說些什么，槍聲就響起了——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