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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她挪到了工作臺邊緣，距離那面鏡子只有不到一臂的距離。

她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屬臺沿，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屏住呼吸，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向鏡面深處那兩團(tuán)晃動的人影輪廓。

就在她的目光死死鎖住那兩個人影的瞬間！

鏡子里那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象，一下子變得清清楚楚！

左邊鏡子里：那個穿著破舊、褪色紅嫁衣的年輕新娘子，一直低著的頭猛地抬了起來！

一張蒼白得像紙一樣的臉，清清楚楚地出現(xiàn)在蘇曉嵐眼前！

她長得挺清秀，但臉上全是絕望和悲傷。

最嚇人的是，兩道像暗紅鐵銹一樣粘稠的“眼淚”。

那眼淚正從她空洞無神的眼睛里不停地流出來，在她慘白的臉上劃出兩道濕漉漉、閃著暗紅幽光的淚痕！

她的眼睛沒有焦點(diǎn)，卻好像能穿透鏡子，直直地、死死地“看”著蘇曉嵐！

那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痛苦，是讓人心都揪起來的、絕望到極點(diǎn)的哀求！

好像在無聲地喊：“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

右邊鏡子里：那個姿勢扭曲的影子也一下子清晰了！

是個年輕軍官，穿著破破爛爛、臟兮兮的舊軍裝。

但蘇曉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脖子旁邊吸引住了——靠近下巴的地方。

竟然有一個茶杯口那么大的、邊緣像爛肉一樣翻開的血洞！

暗紅色的、像銹跡又像血的東西，正“咕嘟咕嘟”不停地從那個恐怖的大洞里冒出來，流得他半邊脖子和衣服領(lǐng)子都是！

巨大的痛苦讓他的臉扭曲得不像人樣，嘴巴張得老大，露出白森森的牙，脖子和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他好像在用盡全身的力氣，無聲地、撕心裂肺地咆哮著！那無聲的嘶吼里充滿了憤怒、不甘和一種刻骨銘心的巨大執(zhí)念！

兩邊的影像都在劇烈地抖動、變形！

新娘臉上的銹淚和軍官脖子冒出的銹血在閃爍中被拉長、扭曲，像信號不好的老電視。

同時，蘇曉嵐耳朵邊的雜音猛地變大了十倍！

不再是嗚咽，而是變成了尖利刺耳、亂七八糟的蜂鳴和嘯叫！

里面全是無法形容的痛苦、暴怒和絕望！這噪音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jìn)她的腦袋！

“啊——?。?！”

蘇曉嵐再也撐不住了！腦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嘣”地一聲斷了！

這恐怖的畫面和刺耳的噪音，像一把大錘狠狠砸在她身上！

她感覺自己的頭要炸了！

極度的恐懼像洪水一樣沖垮了她所有的防線！

她發(fā)出一聲完全不像人聲的、凄厲到極點(diǎn)的尖叫，整個人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

她完全站不穩(wěn)了，跌跌撞撞地向后猛退！腳后跟不知絆到了什么，身體徹底失去平衡！

“哐當(dāng)——！嘩啦——！”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一個裝滿工具和材料的金屬架子上！

沉重的架子被撞得劇烈搖晃！

架子上的東西像山崩一樣砸了下來！

玻璃瓶罐摔得粉碎，發(fā)出刺耳的破裂聲；一些金屬工具，比如鑷子、刻刀、小錘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滾了一地。

那些裝著顏料、石膏粉的袋子破了，揚(yáng)起一大片白蒙蒙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