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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救命!”艾文拼命呼救,聲音微弱而沙啞。我和指揮官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幾乎同時沖到艾文身邊,一人抓住一只手腕。
與此同時,艾文抬起頭,我看到了一張渴望生存的臉。
“撐??!”指揮官大喊。兩人同時用力,艾文紋絲不動——有另一股力在往反方向進行著拉扯。我注意到艾文的腳踝被兩根更粗壯的藤蔓死死纏住。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眼淚和血水已經(jīng)模糊了他的臉。
安娜和高穎此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高穎與我們一起參與到爭奪艾文的斗爭里,安娜則是掏出手槍毫不猶豫的朝那幾條纏住艾文腳踝的藤蔓射擊。但根本是毫無作用——一條藤蔓被打斷,緊接著就會有另一條藤蔓代替,繼續(xù)死死纏住。
“我們會的,你不會死,我們會救你的!”
徒勞的安慰。我從他那雙眼睛里讀出了這層意味。
“用力,用力!我不想進去,我不想進去!”
我發(fā)誓,我在用我全部的力量拯救艾文,可仿若一切都是無可奈何的結(jié)局,無論我們用多大的力氣,總會有比我們更大一點的力量從后面?zhèn)鱽恚寻囊稽c、一點,重新拖回那堆腐爛的枝葉里!
“啊!”艾文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用盡全力,急促叫嚷著,“它在咬我,它在咬我!滾開,滾開,別把我拖回去!”
誰在咬他,里面藏了什么東西?
“艾文,千萬別松手!”說出這句話時,幾乎是絕望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筋疲力盡了,而對方那股力量卻還在不斷攀升。
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與艾文一起被拖進那里面的。
“滾開,求你了,別吃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艾文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嘶喊聲逐漸變得有氣無力,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小。
“艾文,千萬別松手?!彼麘?yīng)該還能聽見我們說話,也如我們所期盼的,他死死抓住我和指揮官的手,身子卻一動不動。
我能聽見關(guān)節(jié)錯位的聲音,看見艾文臉上出現(xiàn)猙獰的表情,可他的身體仍舊綿軟無力,毫無反應(yīng)。
誰都不知道這種僵持持續(xù)了多久,直到再次聽到艾文的聲音,這種僵持才變得有些意義。“我們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馬上就能救你出去了?!?
“不可能的,它在吸我血,我死定了……”艾文用極小的音量說完上一句,旋即他又突然抬頭,瞠目欲裂,大聲嘶吼,“我們會被吃掉,我們都是食物!都是食物!”
艾文突如其來的發(fā)狂嚇得我有些恍惚,而對方的力量突然爆發(fā)至一個極點。
措手不及的情況使指揮官脫手,高穎和安娜跟著被甩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人在苦苦堅持。
他們還沒來得及再抓住艾文,一道血箭竄向半空。幾滴血水滴落在我眼角,我怔怔地拿著一只胳膊,看著艾文被生生拖走,地上留下一道血印。
艾文的手還有些余熱,涌出的鮮血也在冒著熱氣。
我像個失敗者一樣盯著那條胳膊,或許那條胳膊所匯聚的還會有其他人的目光。
死一樣的寂靜之下,氛圍就在死亡里凝固。
我忘了艾文的胳膊被我放在了哪。也許是找了個地方埋起來,又象征似的做了個墓碑,舉行了一個小葬禮,至于是否哀悼,我也記不起來;也有可能被我用來憤怒地抽打那棵吃人的樹,最后就連這最后一條胳膊都被硬生生奪去;也說不定艾文的胳膊只是被我隨手扔在了滿是滄桑的垃圾桶里,過不了多久應(yīng)該就會腐爛。
究竟是怎么樣的,我實在是記不清了,但我還記得在吞噬掉艾文之后,那棵參天大樹忽然整個扭轉(zhuǎn),糾纏。緊密相連的樹葉帶著恐怖滲人的綠色。
太陽開始墜落,火紅與白光混淆了天空與城市。
我們不得不離開,在返回時,我感受到身后傳來一道目光,像刀一樣劃過我后背,迫使我鬼使神差地扭過頭去:我看到在那些厚重的葉片之下,又暴露出一顆顆人頭大小的果實。它們表面雕刻著類人的五官,栩栩如生。我有種強烈的預感,猜測那些人頭生前全都如艾文那樣被當做食物,填入腹中。
果然,我在那些人頭之中看到了艾文,他用空洞的目光注視著我們的離去。
他不會保佑我們,他會睜大眼睛好好看著我們被地面一點一點的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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