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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周昉子嗣最昌,前頭李闕宜在紫煙修行,后頭又添了個李絳宗,一個個成色都很不錯,淵篤脈還有李行寒,可謂是伯脈的第一顯脈了!
李絳遷自然是點頭應下來,自家新添了練氣嫡系是好事,雖然李明宮是淵完一脈,可這位大人心中根本沒有這些門戶之見,一定是極為喜歡的,他笑著問道:
“這位弟弟多少歲了?”
李周暝唰一下開了扇子,笑道:
“二十三歲,比闕宜小些?!?
話音方落,便見殿外來了一身影,李明宮一身白裙,手中的燈盞并未點亮,與平日的穿著截然不同。
李絳遷這才想起來今日是李承?的忌日,想必這一位是前去祭拜了,難怪去請她的人沒能敲開洞府。
人走茶涼,前兩年忌日是大祥小祥之祭,還有聲勢,如今還去懷念李承?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只有那三位有可能繼承他遺產(chǎn)的族人每年都辦得熱熱鬧鬧,張羅得比自己祖宗還風光,假意也好,真情也罷,李承?沒有子嗣,終歸有人幫他張羅。
李絳遷穿著黑袍還好,李周暝如今還著紅衣,他本性不壞,可就是個混不吝的,自己甚至沒有見過幾次李承?,哪怕見了姑姑的白衣也沒什么感覺,讓李絳遷心里發(fā)怵。
好在李明宮不會計較這些事情,溫和地道:
“我近日修成了《妙駘術(shù)變》,當年屠鈞給真人的賀禮,這術(shù)法與我的仙基大有契合,梔景山上的那口紫煞更是修行此法的妙寶…上限十分可觀?!?
“你也是修行離火的,比我這真火還要契合,大可試一試,這術(shù)法沒有表面上的那么簡單?!?
屠鈞門的《妙駘術(shù)變》講的是采離火、地煞服食的法門,可以吹出地火煞氣,修煉難度也不低,李明宮借助紫煞煉成,神色很驚喜。
能讓修行『真火』的李明宮感到驚喜,自己修行離火只會更好,李絳遷心中微動,連連點頭,嘆道:
“這位鈞蹇真人的東西就沒有差的…與我家關(guān)系又好,拿出手的肯定是比別人都要好的東西…家里頭的晚輩,大人可看過了?”
李明宮移步入座,道:
“我正和你談這事,絳宗我去看過了,是個虛心好學的,寬厚繼業(yè)雖然性子不能說是如何了得,可已經(jīng)勝過大部分人了?!?
一聽這話,顯然這位弟弟已經(jīng)不錯了,不但他老子李周昉沒有得到過這種評價,就連當年的李周洛就是一句“天賦不錯”,李絳遷微微抬頭,稍微松了口氣,心中嘆道:
‘絳闕一輩,除了自家?guī)讉€弟弟,終于出了個能上臺面的了!’
他這才理解李玄宣駕風而來時為何滿臉笑意,老人家最關(guān)注這一類事兒,想必是早早就知道了,李絳遷嘆道:
“后嗣不濟不昌,一直是老大人和幾個長輩的心事,好歹有個天賦不錯的,也緩一緩心焦,解一解渴?!?
周行一輩,如今出頭的只能算個李行寒,絳闕一輩除去金眸的幾個子嗣,闕宜闕惜在紫煙,湖上只一個闕宛而已,修行更是神速,沒有什么子嗣可言。
李周暝聽了這話,才若有所思地反應過來,問了些家里的事,并未提被放棄的浮南,而是道:
“聽聞江上斗了一陣,都仙道的修士與我家多有交手,又捉了個魔修回來,是哪一方的人物?”
李絳遷搖了搖頭,答道:
“提上來讓長輩看一看。”
他低低吩咐兩聲,便見曲不識從殿外過來,手中提著一青年模樣的魔修,雙手被束緊,封了修為,面色蒼白,冷汗齊出。
李周暝抬眼看他,這青年卻不得言語,李絳遷笑盈盈地道:
“我家與都仙道大打出手,這家伙從旁窺視,崔大人瞳術(shù)可厲害,一眼將他揪出來了?!?
他手中持著崔決吟送來的信,讀了讀,送到李周暝和李明宮手上,輕聲道:
“先時也審過了,他是【槐魂殿】的人,密泛道統(tǒng)來歷不淺,倒也算有背景?!?
他轉(zhuǎn)了頭,厲聲道:
“什么名字!什么個職務!”
這青年立刻跪答:
“小人…小人在【槐魂殿】下護法,叫作黑鼠護法,乃是七大殿前護法之一,主管浮南一帶靈物之稅,又管一地庫房…”
“乃是殿主不知江上何事,特地派小人前來查問,并非是有意偷窺,還請大人明鑒吶!大人!”
李周暝不知內(nèi)情,這反應是實打?qū)嵉?,把扇子往手里一砸,顯然心情不大美麗,搖頭道:
“果真有這樣所謂的紫府人情?可他只是有個人情,我家是真有紫府,也不能隨意讓人欺辱了去…”
李絳遷長嘆道:
“叔父卻有所不知,這密泛道統(tǒng)可不是什么簡單貨色,他背后的紫府勢力來歷不淺,甚至能追溯到真君…家里是非避讓不可!”
李周暝嚇了一跳,這才對浮南的丟失有了更多的了解,連忙站起身來,低聲道:
“這可怎么辦!要不放了他回去…”
“非也…”
李絳遷也完全不避著地上跪著的魔修,眼神很輕很輕地從自己叔父身上劃過,原本的話語臨時改口了,怒笑道:
“卻也不能這樣欺負我家,我要殺了他,讓對岸吃一吃苦頭?!?
他這話一落,一股不安涌上心頭,卻見李周暝一下站起來了,又驚又恐,答道:
“殺不得??!既然說是真君…”
一旁的曲不識也愣住了,連忙求情道:
“大人,恐怕殺不得…”
就算是李明宮,此刻也微微皺起眉來,顯然心里是很不同意的,不過還能顧及著他的臉面,一聲不吭,可他要是堅持己見,李明宮多半也要開口。
李絳遷饒有趣味地看了一圈,面上怒意稍解,佯怒道:
“得令牌的是他,得道統(tǒng)的可未必是他!就得了個令牌,一個個都要把他供起來不成!”
兩人復又來勸,好說歹說了好一陣,李絳遷這才松口:
“雖然殺不得他,可也不能讓他隨意來去,先押下去吃一吃苦頭?!?
李周暝長出了口氣,趁著他暫時沒有改主意,連忙讓曲不識帶下去,李絳遷則抬著眉,把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明悟了:
‘黑鼠護法…是個重要人物,好好好?!?
曲不識還未下去,而是請示道:
“不知押往何處?”
李絳遷心中立刻思慮起一事——湖上的【逍垣琉璃寶塔】應當用上了。
【逍垣琉璃寶塔】是李曦治當年送過來的,極為貴重,一直壓在青杜,本該是鍛煉后輩、刑罰弟子的法器,這些年卻沒什么人用…
一是這東西拿到手,正好逢上李絳遷出關(guān)整頓事務,整個李家上下忙碌得很,自然沒人去梳理這東西。
二來…這東西威力實在是太過了,別說李家的弟子,陳鴦入了這法器一次,被燒得灰頭土臉,把【太焃火】闖過去,中間的【傷稼風】弱得可憐,最后的【秋亡水】卻又強得過了頭。
李家這樣多的修士,也就崔決吟和丁威锃能完整的走上一遭。
而所得的益處也并沒有那么大,等到了崔決吟、丁威锃這種級別的修士入內(nèi),什么精煉真元、清明靈識用處都不大了,而練氣修士入內(nèi),又不可能撐得住【太焃火】。
‘到底是古代的東西,果位一變動,一切都有了變化,不太好使,只好在這法器有把控,除非引動最高處的【北宮雷】,再怎么樣都不至于傷了性命,難怪說是用來懲戒子弟,也就這個用途不錯?!?
他冷聲道:
“這家伙弱不禁風,便送去【傷稼風】里頭去,讓他吃一吃苦頭!”
【逍垣琉璃寶塔】不會傷人性命,卻會持續(xù)不斷地折磨,足以讓這人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了,曲不識拖著他下去,李周暝這才回到位子上,與他商量一些家中的事物,這才下去。
李絳遷則靜靜地坐在主位上,心中略有涼意:
‘已經(jīng)開始了…黑鼠的被捉不是沒有緣故的,難怪如此草率…接下來只看【槐魂殿】要不要把這人帶回去,倘若真派著人來帶他了,恐怕扮演著不小的角色?!?
要知道真君降世只有六年,那么就必然不可能是從嬰兒身上降世,而是附身于某一位早就有所感應的人選,或者說早早就有轉(zhuǎn)世身,近日才有命數(shù)覺醒…那恐怕也不會有什么異象了。
‘他被捉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北方應當很快就有消息。’
李明宮從頭到尾看下來,一言不發(fā),見著李絳遷若有所思,皺眉開口道:
“我聽著這人描述,應該對槐魂殿極為重要,將會派人來贖?!?
李絳遷心中微嘆,李明宮似乎也有所猜測,閉口不言,答道:
“我還是親自去看一看?!?
這女子駕火離去,李絳遷一邊等著,一邊讀起宗卷來,過了一陣,他心煩意亂,甚至分不清心里哪個念頭才是源自于自己的,邁步出去,重新依靠在回廊上嘆氣,遙遙望著暴雨不止的江北。
“大雨…諸世家與【槐魂殿】的血…莫要濺在我家身上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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