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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現(xiàn)在是杜家，顧家早已搬走了?！?

“那顧家人去了哪里？”

“聽說是去了城外，具體去哪我也不知?！?

這人正要關上大門之際，有一人從顧沖身后走來，喊道：“等下，我回來了?！?

顧沖回頭看去，這個人他有些印象，當初曾經(jīng)是顧家下人，也是為數(shù)不多稱呼自己三少爺?shù)娜恕?

“小三子?！?

顧沖試探喚了一聲，那人居然真的回頭了。

“你……你是……三少爺？”

顧沖會心一笑，點頭道：“你還記得我?！?

小三子憨笑道：“我怎會不記得，三少爺對下人很好?！?

“顧家去了哪里？”

“說來話長……”

顧沖與小三子并肩坐在顧家堡外，小三子娓娓道來。

“聽說是私鹽犯了官司，幸得知府大人保全，老爺變賣家產才保住了性命，現(xiàn)在城東三里外劉莊居住，前幾日我還見到老爺擔柴來賣?！?

顧沖沒有出聲，顧家的落敗是他一手所為，當初自己只想著報仇，現(xiàn)在卻有些后悔了。

“我想進堡里看看?！?

小三子立刻點頭，“我?guī)贍斶M去?！?

進到堡里，一切如舊，只是物是人非，換了人家。

顧沖來到自己曾經(jīng)居住過的草屋前，這里沒有任何變化。如果有，那只能說是久未曾居住，變得更加破敗了。

一扇破舊的木門上面，許久未曾打開的鎖頭已經(jīng)生了銹跡。院內遍布著碎石，許多地方都已長出了青苔。那扇半開半閉，即將塌落的窗閣，講述著這里的往事。還有那屋檐下，一張破碎的蛛網(wǎng)，也在訴說著這里的凄涼。

顧沖回過身，拍拍小三子的頭，“你去吧?！?

小三子點點頭，反問道：“三少爺，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走，等日后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

“嗯，三少爺多保重?！?

許久后，顧沖離開了草屋，他帶著眾人出城，趕往了城外三里的劉莊。

劉莊，一處院內。

謝春花正在用力地搓洗著衣物，許是時間久了，她坐直起來，將手臂伸到后面，捶打著腰間。

忽然間，她見到院外走來六七人，這些人來到小院門前，停步在了那里。

“老家伙，你快出來看看，外面來人了?！?

“誰呀？”

一聲渾濁蒼老的聲音從草屋內傳了出來，緊接著，顧震業(yè)佝僂著身子走了出來。

他瘦了，也老了。

顧沖凝視著顧震業(yè)，顧震業(yè)眼睛昏花，大不如從前，他隱約覺得院外這個人有些像顧沖，但是他不敢相信，遲疑問道：“你是……？”

“你蒼老了許多?！?

顧沖開口了，顧震業(yè)渾身一緊，嘴唇顫抖，“你是沖兒？”

“我是顧沖?！?

顧沖的話很冷，他不承認這個爹。

“你……你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你們，過得可還好？”

顧震業(yè)羞愧萬分，苦笑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可沒有多余的時間，是我娘讓我來的?！?

“云娘，她還好嗎？”

“好得很，每日雖不是山珍海味，但日子總過的下去?！?

“沖兒，你不要挖苦我了，我好后悔。”

“你后悔了？后悔將我娘趕出去，還是后悔將我送去宮中做了太監(jiān)？”

顧震業(yè)流下兩行濁淚，謝春花走了過來，“顧沖，我們已經(jīng)這樣，你何苦還要前來譏笑，怎么說他也是你爹?！?

“你閉嘴?！?

顧震業(yè)呵斥了謝春花，愧疚道：“沖兒說得對，我不配做他爹?！?

顧沖冷言對謝春花道：“妻賢夫禍少，若不是你，顧家何至于此?！?

“你……”

謝春花早已沒了囂張跋扈的性格，如今被顧沖懟的居然不敢出聲。

顧沖自顧自的從他們身邊走過，低下頭進到了草屋內。

屋內潮濕昏暗，幾張木板搭成了床鋪，下面墊著石塊，距離地面不足三寸。

整個屋內可謂一貧如洗，除了兩張木床，也只有一張破桌。

這等環(huán)境，連顧沖原來居住的茅屋都不如。

難以想象，曾經(jīng)富甲一方的顧震業(yè)，淪落到如此地步。

顧震業(yè)走了進來，站在顧沖身后，說道：“沖兒，我對不起你跟你娘，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只希望你回去后，不要將我的現(xiàn)狀講給你娘，不然她會難過?！?

“你想多了吧？”

顧沖冷冷回了一句，從懷中取出來銀票，丟在了桌子上。

“這些銀子足夠你們生活了，從今以后，你我如同陌路，各不相欠?！?

顧震業(yè)老淚縱橫，喃語道：“好，好，只要你不記恨我就好。”

“爹！”

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人。

顧沖抬眼一看，是顧震業(yè)的大兒子顧天年。

“顧沖！你來干什么？”

顧天年手中還提著柴刀，看樣子是剛去山上砍柴回來。

顧震業(yè)急忙道：“沖兒是回來看看咱們，還給了許多銀子?！?

顧天年原本眼中還有怒氣，聽到顧沖給了銀子，火氣一下消了不少。

顧沖懶得搭理他，只是見到了顧天年，卻沒有見到顧天順，便隨口問了一句，“顧家二少爺怎么不在？”

“天順他……”

顧震業(yè)欲言又止，搖搖頭，“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顧沖才不會關心顧天順去了哪里，他此行已經(jīng)完成了云娘的心愿。

出了這個門，從此不相見。

顧震業(yè)望著顧沖離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不舍。

他悔恨自己，親手將這么好的兒子送去宮中當了太監(jiān)，毀了顧沖的一生。

“顧公公，剛才那人是你父親？”

顧沖哼了一聲，“算是吧，只不過他不是什么好人，聽大夫人的話欺負我娘，上次我回來他還讓家丁將我們母子趕了出去?！?

“那是可惡，不過現(xiàn)在看來，生活很不如意啊?！?

“罪有應得，知道為何我讓你們過來嗎？如果他不是落魄到現(xiàn)在的樣子，咱們就打折他的腿，拆了他的家。”

眾人聽后，心中一陣寒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