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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少師一代名劍，竟然落到這樣結(jié)局！誒，你說那葉二小姐到底怎么想的？她說思慕我?guī)煾担钦媸羌?？他們何時認(rèn)識的？她又是從何學(xué)來的婆娑步？你說我?guī)煾甘遣皇沁€活著，他一直不回來，是不是受了什么重傷被葉二小姐撿到了？所以報恩才教她的？”

方多病連珠炮般問了一大串，只換來李蓮花連連擺手。

“我怎么知道?！崩钌徎^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我倒是覺得你這個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一點?！?

“你整天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關(guān)鍵時刻又不頂用了?！狈蕉嗖〗o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不行，我得去打聽打聽，她究竟跟我?guī)煾甘裁搓P(guān)系?！?

李蓮花連忙一把拉住他，“這葉姑娘如此瘋癲，你還敢去招惹？萬一生出什么事端，麻煩就大了！快走快走。”

“李神醫(yī)，這背后說人壞話，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

葉二小姐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立在了兩人身后。

兩人緩緩轉(zhuǎn)身，看見葉二小姐倚在欄桿上，雙臂交叉抱于胸前，懷里攬著少師。近距離看她站姿酷似男子，和先前的印象判若兩人，倒讓人無法聯(lián)想‘媚骨天成’的評價了。

此時她面紗也揭了，薄唇抿著，眼底幾分戲謔，目光正繞開方多病，打量后面的李蓮花。

“抱歉抱歉，無心之失?！崩钌徎?xí)慣性告饒，稍退一步，側(cè)身躲在方多病身后。

葉姑娘是那種你只要見過一次，就只會希望她永遠(yuǎn)不要看你第二眼的人。

直覺無雙，言辭刻薄，生平最喜歡不留情面的拆穿旁人的隱秘心思。

李蓮花萬萬不想與她照面。

她口中的‘愛慕’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以葉姑娘的我行我素，絕不會為他保守秘密。

葉灼往前挪了一步，直盯著李蓮花的臉看。

“你想干什么？”方多病以為她又是李蓮花得罪過的什么人，當(dāng)即挺起胸膛橫劍擋在身前，一手張開把李蓮花護(hù)著。

“哦，我有個朋友此前欠了李神醫(yī)幾分人情，托我如果見到，把這謝禮帶給他?！?

“真的？”方多病狐疑地看向李蓮花。

李蓮花暗道不好，卻只能硬著頭皮，端出一副客套又欠兮兮的笑來，“啊？我這個人吧，記性不怎么好，這似乎，不太記得有這樣的事情。葉姑娘是不是弄錯了？”

“沒錯，蓮花樓李神醫(yī)，他托我務(wù)必親自交在你手里?！?

葉灼不由分說將，一盒不起眼的雕花木匣塞進(jìn)李蓮花手中。方多病警惕地盯著她，手緊緊扣在劍柄上。

李蓮花笑得尷尬，“那，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方多病立刻壓低聲音，“什么東西你就接，萬一里面有毒呢？”

李蓮花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木匣很輕，透著一股藥味。

好在這位葉姑娘把東西給他之后，就轉(zhuǎn)而看向方多病，“你說你是李相夷的徒弟？”

“那當(dāng)然！我?guī)煾浮?

葉灼上下掃視方多病兩眼，“但你這內(nèi)力也不像是揚州慢啊。”

“我?！狈蕉嗖∫粫r語塞，“我從沒見過我?guī)煾?，但——?

“那就是他也不知道有你這個徒弟咯。”

“你這人怎么說話！我——”

“哦，那我換種說法?！比~二小姐迅速搶白道：“你喊我一聲師娘，我把揚州慢心法傳給你。”

李蓮花察覺到她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又飄向自己，立即轉(zhuǎn)臉看向別處。

“你！你跟我?guī)煾傅降资裁搓P(guān)系！”方多病直接炸了，“你別想——”

“不喊算了。”

葉二小姐永遠(yuǎn)讓人摸不著頭腦，竟然扭頭就走。

“欸，你——你給我停下，把話說清楚再走！！”

李蓮花松了一口氣，剛想去拉方多病，卻聽見以內(nèi)力逼音成線的聲音——

“我知道是你?！?

“少師存在我這，你覺得合適的時候隨時來取?！?

“木匣里是對碧茶有用的靈藥，雖不能解毒，但可以延緩毒發(fā)?！?

？

！

她怎么知道的？

她為什么知道碧茶？

她還知道些什么？

李蓮花那一句“葉姑娘留步”，最終還是沒有喊出口。

倒是方多病在原地氣得跳腳：“這什么人吶！每句話都不讓人說完！”

插曲過了，日子一切照常。

“鹽三許，八角少量……”李蓮花正在做晚飯，用大勺舀起肉湯淺嘗一口，“嗯，不錯……”

小廚房里煙氣繚繞，夕陽斜照進(jìn)來落在他肩頭，給略顯蒼白的皮膚添了幾分紅塵煙火氣。

結(jié)果去摘根蔥的功夫，就聽見外頭狐貍精叫喚兩聲，然后發(fā)出了吃東西時特有的歡快嗚聲。

居然有好心人替他喂狗，看來今日又可省幾分菜金。

“李神醫(yī)在嗎？”

這熟悉的聲音讓他一個激靈，一把把蔥掐斷了。

葉灼不等人請，自顧自跨過門檻，登堂入室了。

方多病恰好被他打發(fā)出去買東西，此時屋內(nèi)只有笛飛聲，正靠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見人進(jìn)來，笛飛聲微微抬了一下眼，發(fā)現(xiàn)來者是葉二小姐后，頓時來了精神：“我們打一場。”

“笛盟主，你這要求好過分。”葉灼提了提裙擺，示意他今日裝束不太方便，“我遠(yuǎn)來是客，你總得讓我把正事辦完吧？”

“好，那等你辦完。”

“葉姑娘。”李蓮花撈了一塊抹布擦手，隨意走到前廳，“你找我?。俊?

該來的總歸躲不掉，好在眼下方小寶不在，省去許多麻煩。

只是不知道這葉姑娘既然如此篤定自己就是李相夷，甚至知道碧茶之毒，卻仍然裝模作樣稱自己李神醫(yī)，究竟是何用意。

今日葉二小姐換了一席明艷的櫻紅長裙，踩著緞面繡花鞋，腦后松松挽了個少女發(fā)髻，用一根綴滿銀鈴的紅綢系著，一副靈動活潑的少女氣。

她嘴角噙著輕笑，緩慢道：“我患了棘手的病癥，想請李神醫(yī)幫忙開副方子，已備好了你拒絕不了的診金?！?

“葉姑娘，你這就說笑了吧。我看病從來只要五兩銀子?！崩钌徎ㄐπΓ安贿^在下只是個江湖游醫(yī)，而且我看姑娘面色——”

葉姑娘只看著他，笑而不語，卻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抬手，將鬢角碎發(fā)撥至耳后。

露出耳垂上三個細(xì)小的黑點。

他的眼神瞬間冷了。

碧茶之毒。

“李神醫(yī)？”

葉灼笑意盈盈，語氣輕而柔，像不忍驚醒夢中人一般，頓時又有幾分名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