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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三深吸了一口氣抽出戰(zhàn)刀來，侄兒宋萬里緊隨其后。

“弟兄們，為了家人，也為了自個兒，隨我殺！”

“殺！”

片刻之后，雙方開始短兵相接。

宋老三的兵雖然并未受過什么嚴(yán)苛的操練，可對面的衛(wèi)所兵又何嘗不是。

這些衛(wèi)所兵兵備廢弛良久，有的一個千戶所只剩下十幾人，不過是從諸多衛(wèi)所中聚集成新營。

如此之下，雙方的戰(zhàn)力反倒相當(dāng)。

隆平侯張拱日當(dāng)然也深知這一點，他一邊命令部下沖鋒，一邊高喊著：

“殺一人者，賞五十兩，官升一級！

殺五人者，賞千兩、直升千戶！

敢后退者，殺無赦！”

大明軍律賞格，流賊十兩，西番二十兩，東夷三十兩，北虜五十兩。

殺一人五十兩的賞格，就算放在整個大明，都算是頂格了。

南軍如今最不缺的便是錢糧了，生死危機(jī)之下，江南士紳、東林黨、地主們都變得格外大方。

隆平侯張拱日十分明白，倘若叫那國賊渡江成功，一切都完了，即便沒死在國賊刀下，回去后魏國公以及那群文官也不會放過他。

因此即使張拱日心里害怕，仍舊不得不強(qiáng)鼓起勇氣。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雙方雖然都算不得精銳，但在各自首領(lǐng)的重賞之下，都戰(zhàn)得格外拼命。

混戰(zhàn)半刻鐘后，灘涂上已經(jīng)滿是死尸，鮮血染紅大抵，又立即被松軟的沙子吸收，四處皆是喊殺聲。

宋老三一邊殺敵，一邊不時的回望江面，心里略顯焦急。

他畢竟只有四千部眾，而那隆平侯有六千，雖然皆是步軍，但兵力差距在那兒，他的部眾里不少人已經(jīng)心生怯意。

即使選定的渡江地點水流并不算太急，但人力風(fēng)帆船也必須在上游數(shù)里處開始渡江，才能到達(dá)指定的登陸地點。

看船隊的距離，他至少還要再堅持兩刻鐘。

他想起臨行前張世康的囑托和期望，又想起這些年曾遭遇的種種屈辱，不甘與屈辱在胸膛交織，并迅速燃燒起來。

“侄兒，后方就交給你了，膽敢后退者，斬之！

其他人，隨我殺敵！

為了前程！”

宋老三帶兵從不講虛言，身后的部眾也都是因吃不飽飯飽受欺辱才當(dāng)了流賊。

如今他若是喊為國盡忠，反倒是不起什么效果，但身后皆是不甘者，為了前程搏命卻是不同的。

身后的幾個親兵士氣一振，當(dāng)即跟著喊道：

“為了前程，殺敵！”

宋老三領(lǐng)著一撥人直奔隆平侯張拱日，他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又半刻鐘后，距離張拱日已經(jīng)很近了。

但他的左臂和后背已經(jīng)受傷，戰(zhàn)刀已經(jīng)卷刃，身體有些力竭，可他仍舊一邊沖殺一邊對身后的部眾高亢的喊著：

“弟兄們，即便退卻，我等也不會有任何活路！

大帥若不得渡江，徐逆也絕對不會饒過我等！

我等將無處可逃，隨我背水一戰(zhàn)！

殺敵！”

“殺！”

“殺！”

“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