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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章 十八歲生日（上）

2008年10月27日，黎明的曙光如同一位躊躇的訪客，在天際徘徊許久，才終于艱難地穿透宿舍那滿是污漬的窗戶，輕柔地灑落在九月的臉龐。九月在這朦朧的光影中緩緩轉(zhuǎn)醒，惺忪睡眼逐漸聚焦，意識到今天是自己十八歲的生日。然而，不同于其他滿懷憧憬踏入成年門檻的同齡人，她的眼中沒有絲毫即將成年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與年齡不相符的沉重與迷茫。

宿舍內(nèi)，室友們?nèi)栽诤ㄋ鶆虻暮粑暯豢棾梢黄o謐的樂章。九月小心翼翼地從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坐起，每一個動作都輕緩而克制，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她伸手摸索到枕頭邊那本被歲月摩挲得破舊的課本，紙張的觸感熟悉而安心。

簡單洗漱后，九月穿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校服。仔細看，衣角處有幾處補丁，針線細密而整齊，那是她在昏暗燈光下，一針一線親手縫補的痕跡。她站在那面斑駁的鏡子前，看著鏡中略顯憔悴的自己：面色有些蒼白，眼神中透著疲憊與堅韌，發(fā)絲因忙碌而略顯凌亂。九月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隨后轉(zhuǎn)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宿舍，朝教室走去。

校園里，已有不少同學(xué)在晨讀，瑯瑯書聲在空氣中回蕩。九月尋了個安靜的角落，翻開課本，開始背誦課文。清晨的微風(fēng)拂過，撩動她的發(fā)絲，也翻動著書頁。她深知，自己出身貧寒，唯有憑借不懈的努力，在知識的海洋中奮力遨游，才有可能改變自己和家庭的命運。

上午的課程在緊張與忙碌中匆匆而過，九月全身心地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試圖忘卻生活的重壓。然而，在課間休息時，周圍同學(xué)的歡聲笑語卻如針般刺痛她的心。她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思緒飄回到外公外婆家。

下午臨近放學(xué)時，九月正沉浸在習(xí)題中，試圖攻克一道難題。突然，教室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喚聲：“九月！” 她疑惑地抬起頭，目光穿過人群，看到班主任正站在門口，身旁還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媽媽。

九月的媽媽身著一件款式簡潔的風(fēng)衣，頭發(fā)梳理得整齊利落，但長途跋涉的疲憊仍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然而，當(dāng)母親的目光觸及九月的瞬間，她的臉龐立刻綻放出溫柔的笑容，眼中滿是慈愛與關(guān)切。九月趕忙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向班主任請假，而后快步走出教室，來到母親身邊。

“媽媽，您怎么來了？” 九月既驚喜又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知道母親一直在外地辛苦打工，此次歸來，想必歷經(jīng)了諸多艱辛。

“傻孩子，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媽媽怎么能不來呢？” 母親說著，從身后拿出一個精致的蛋糕和幾杯奶茶，遞到九月手中，“媽媽在街上特意給你買的，快嘗嘗，看看合不合口味。”

九月接過蛋糕和奶茶，眼眶瞬間濕潤了。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三姐生日時的場景，那時三姐的爸爸帶著精美的蛋糕和香醇的奶茶，為三姐慶祝十八歲生日，歡聲笑語回蕩在校園。當(dāng)時的她，心中滿是羨慕與憧憬，如今，同樣的幸福降臨到了自己身上。

“媽媽，您坐會兒吧。等會我?guī)谛@里逛逛?！?九月努力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輕聲說道。

母親微笑著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摸了摸九月的頭，溫柔地說：“不了，媽媽就是來給你送個生日禮物。等放學(xué)了，你叫上你的好姐妹們一起來這里慶祝生日。媽媽還要去你外婆家。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別操心媽媽的事?！笨粗赣H離去的背影，九月的心中五味雜陳，酸澀、感動與心疼交織。

放學(xué)鈴聲清脆響起，九月立刻起身，匆匆回到教學(xué)樓。她穿梭在各個教室之間，呼喊著大姐、二姐、三姐等好姐妹的名字。不一會兒，姐妹們便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九月，這是你媽媽給你送的生日蛋糕嗎？” 五姐的眼中閃爍著羨慕的光芒，好奇地問道。

九月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是啊，大家一起吃吧！”

于是，眾人圍坐在教師宿舍門前的小石桌旁，一同分享這個珍貴的生日蛋糕和奶茶。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映照著她們青春洋溢的臉龐。小石桌旁充滿了歡聲笑語，九月也暫時忘卻了生活的煩惱，全身心地沉浸在這短暫而美好的快樂之中。

“九月，你真幸福，有這么好的媽媽?！?三姐感慨地說道，眼中滿是真誠的祝福。

晚自習(xí)結(jié)束后，九月回到宿舍。她的心情依舊沉浸在生日的喜悅之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回味母親給予的溫暖。她輕輕打開書包，取出媽媽送的禮物。當(dāng)她看到那部有些舊的手機時，不禁愣住了。

這是一部略顯陳舊的手機，外殼的邊角已經(jīng)磨損，漆皮剝落，露出黯淡的底色，屏幕上布滿了細微的劃痕，像是歲月留下的斑駁印記。九月的指尖輕輕觸碰到手機，那一瞬間，她的大腦仿佛被一道電流擊中，陷入短暫的空白。這是一部她再熟悉不過的手機，過去兩年里，她每次和媽媽通話，電波都是通過它傳遞，它承載著媽媽無數(shù)次的叮囑與牽掛。如今，媽媽竟將它作為生日禮物送給自己。

驚喜如煙花在心底炸開，她從沒想過會收到這樣一份珍貴的禮物。想到這里，感動的潮水洶涌而來，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紅，溫?zé)岬臏I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