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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太謝謝組長了！”

“工作認真一點，我可是給你打包票了，能吃苦，能堅持下去。”

“好的，一定不負所托的。”

“這樣，待會讓黃芳帶你去宿舍安頓一下。飯盆帶了沒，工廠的午餐是免費的，但晚餐不是，晚餐會從你們的工資里扣出一點點作為伙食費。當然，如果不在工廠吃晚飯也是可以的，就不會扣錢的。”

“我明白了……再次感謝組長，感謝黃芳?！?

……

（四）

下午兩點多，九月領(lǐng)了一套工作服，換上工作服就被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帶到了車間?！斑@些都是今天新來的產(chǎn)品初級加工員?！本旁乱宦犨@名稱取得有的高大上了。不就是給農(nóng)產(chǎn)品剝個皮嗎？哈哈！

接著一個三十幾的阿姨給九月他們今天剛?cè)肼毜娜酥v了幾點剝荔枝的注意事項，第一，剝荔枝先用手把外殼去掉；第二，需要專門的工具把果肉、果核分開，保持荔枝果肉的完整，一定要小心一點，不能有爛果；第三，不能偷吃荔枝，因為已經(jīng)對果皮進行消毒了。第四，工作期間不能偷懶，不能閑聊。

大家開始剝荔枝了。九月被安排到一些熟練剝荔枝的人們身邊，有的已經(jīng)做了一個多星期了，有的是做了一個多月的。九月一到那里，就親切地和他們打起了招呼，“大家好，我是新來的，你們可以叫我九月?！贝蠹叶伎戳怂谎?，點了點頭，就各自忙著自己手中的事情了。只有旁邊一個看著和九月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放下手中的荔枝，招呼她坐下，“你好，我是上星期來的，你叫我茉莉就行?！?

茉莉開始教九月剝荔枝了，“剝荔枝看著簡單，但一定要注意技巧，一不小心就會把荔枝果肉剝掉一點，或者爛開的?！敝灰娷岳蚰闷鹨粋€荔枝，一下子就把外殼去掉了，丟入一個專門用來裝果殼的竹筐里。接著，她拿著一把小轉(zhuǎn)刀對準荔枝果肉有核的地方，輕輕地轉(zhuǎn)動一下，就把果核轉(zhuǎn)出來了，留下了一個完整的果肉，看起來晶瑩剔透的，一口就想把它吃掉了。她把果肉放到一個盤子，“等盤滿了，就可以去稱重員那里稱重，報上名字，她會把你的每一次稱重的荔枝的重量記好的?！本旁曼c了點頭。

九月開始剝荔枝了。第一個荔枝剝外殼是很快的，九月小心翼翼地把果肉、果核分開了。接下來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也不知道到第幾顆的時候，九月就打了個噴嚏，隔壁的茉莉就把一個荔枝果肉弄爛了。

“茉莉，實在不好意思，都怪我打了個噴嚏，打擾到你了?！?

“不是你的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那怎么辦？剝壞了一個果肉呀？”

茉莉給九月使了個眼色，“看我的吧。”說完，她就把那顆荔枝果肉揉得更加碎了，把它擠得稀巴爛，再把它丟到荔枝果皮的筐子里。

“哦，原來還可以這樣操作呀！”

“九月，你小聲一點呀！這也是老員工教我的，偶爾一兩次還可以，多了難免被發(fā)現(xiàn)，會被組長罵的……”

“好的，我知道了?！?

……

忙了一個多鐘，手都快斷了的感覺。必須要小心翼翼地挖果核出來。九月看著一筐筐新鮮的荔枝，趁四周沒人注意，還真摘了兩個荔枝。這荔枝是真的甜呀。反正洗的是荔枝殼，又不是荔枝果肉。

九月終于把果盤裝滿了，要拿到稱重員那里過了一下秤。荔枝果肉過稱的人有幾個排在九月的前面。九月一邊端著果肉，一邊往裝罐頭車間瞧一瞧。九月看見了自己的同學，本想著打招呼了，剛好碰到了他們組長嚴厲的目光，算了，還是不打擾她了。

只見一人把一箱果肉倒入一個水池里十幾分鐘，接著就用大勺子把果肉舀到一條大大的傳送帶上，果肉隨著傳送帶移步向前，兩邊的就有水再沖刷果肉，接著就有戴著手套的人把果肉裝入罐子里，再進入下一個流程。由于距離有點遠，九月就不知道后面是做什么的了。

輪到九月了，稱重員問了一下“姓名?”九月立馬說出自己的名字?！熬旁拢春昧?，一斤六兩……”說完，就在本子上記錄九月第一次的荔枝果肉重量。九月心想：看著那么多，還不到兩斤。這么算來，這一個小時還不夠十塊錢，真的是廉價的勞動力呀。這會，九月已經(jīng)感覺自己有點腰酸背痛了。畢竟自己坐的凳子不是很高。

車間越來越熱，九月感覺此時的自己仿佛在一個蒸籠一樣 ，她的劉海早已被汗水浸成綹狀。她第無數(shù)次甩掉黏在指縫間的荔枝黏液，抬頭看了眼墻上老舊的掛鐘——五點三十五分，距離下班還有二十五分鐘。

九月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發(fā)皺，這差不多四小時的剝荔枝工作，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呀！雖然和自己在外婆家里幫忙掰花生、掰玉米一樣活兒，但在工廠里是不自由的。

組長會不定期來巡查，檢查一下剝下來的荔枝果肉的完整性，偶爾車間主任也會巡查。除了上個廁所或者喝個水，其他時間壓根不敢走來走去，又或是和他人多說幾句話。總之，暑假工愛干不干，有的是人干。這不，下班前又聽到有人說明天不來了。

（五）

第一天的暑假工就這樣結(jié)束了，回宿舍換了個衣服，就馬不停蹄地去食堂打飯了。還別說，這罐頭廠的飯菜可比學校的好吃多了，兩葷兩素一湯，估計也是圖一時新鮮吧。吃久了，味道也就那樣了。

晚飯后也只能在宿舍和同一宿舍的工友們一起聊天了，離鎮(zhèn)上還有一段距離，這晚上也沒有什么載客的車經(jīng)過。暑假工也不需要加班的，加班的也只有沒有完成罐裝打包的工人。看著車間還亮著燈，九月不禁感嘆：“車間那些加工的工人是自愿的嗎？估計也是為了生活吧。要不然白天都那么累了，晚上就該放松一下自己了?！?

同一宿舍的工友，年齡相差不是很大，估計她們也就十八九歲。除了九月和另外一名女孩何歡還是學生，其他的都已經(jīng)出社會打工的女孩子，不過這間工廠，她們也是第一次來。知道她倆是學生，其他人還是很羨慕的，她們其中的不少還是想繼續(xù)讀書的，奈何家里沒有那個條件，只能出來打工養(yǎng)活自己了或者補貼家用。

其他一個女孩子，每個月到手的工資，除了押金，留下一點生活費，剩下的都要寄回去給爸爸媽媽。家里還有弟弟妹妹在讀書。“家里人說，以后就靠我給弟弟妹妹出學費生活費了?！本旁侣牶缶陀X得那個女孩很可憐，很同情她，但又覺得很無奈的，曾經(jīng)的她差一點就和這個女孩子一樣的命了，一樣的結(jié)局呢！打工賺錢，結(jié)婚生娃，賺錢養(yǎng)家……

第一天，真的太累了。想著明早八點鐘就要上班了，可不要像在家里一樣睡懶覺了。九月也早早躺在床上，但還是有點睡不著。

想起去年在飯店作聘暑假工和現(xiàn)在工廠里做暑假工，不一樣的工作環(huán)境，但是累是一樣的，壓抑是一樣的。讀書再苦，也沒有打工苦。在學校，老師讓你好好學習，是為你好；在社會，老板讓你好好工作，是為他好！過早接觸社會的人，一開始可能覺得自己終于擺脫了學校的牢籠，殊不知自己邁進了一個更讓自己不自由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