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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眉在笑，在苦笑。

笑著笑著便流出了眼淚。

她自從加入暗河，便想過無數(shù)種死法。

——殺人者，必然也要做好被人殺的心理準備。

這是殺手的命運，無所謂她主觀上能不能接受。

詹眉也想過自己的結(jié)局是被歐陽慶一劍刺死。

她想了無數(shù)遍，似在祈求，又似乎是在適應這種結(jié)局。

可當結(jié)局真的“如她所愿”時，她才發(fā)現(xiàn)，想象中再如何釋懷，一旦現(xiàn)實中發(fā)生了，依然沒法接受。

歐陽慶的劍抽身而出——帶著詹眉的鮮血。

詹眉踉蹌前行兩步，轉(zhuǎn)身看向歐陽慶。

歐陽慶的臉是那樣冷峻，眼神是那樣冷酷。

詹眉依然帶著笑。

苦笑。

她苦笑著看著歐陽慶，眼神中似有千萬個問題。

——結(jié)局是假的，那其他的經(jīng)過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句話是詹眉說給歐陽慶聽的。

而現(xiàn)在，這句話隨著詹眉的血液滴落在了地上。

——又流向了誰的心里？

誰知道呢？

歐陽慶的臉色依然冷酷，似乎沒有一絲情感。

詹眉只覺得身體愈發(fā)的冷，像掉入了冰窟。

他們倆個四目相對。

世間的聲音似乎在此刻停止。世間的一切似乎也在此刻消失。

——唯獨留下這兩雙眼睛。

——如冬天冰霜般冷徹一切的眼神，如夏日熱烈般風情萬種的眼眸。

——亦如初次見面。

或許有千言萬語，不論好的壞的。

但從始至終，他們兩個沒有人說一個字。

再后來，詹眉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的眼睛明明還能看到東西，卻不是看到眼前事物，而是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這就是人死前看到的景象么？”詹眉忖道。

“有什么好看的，不過是恨不得揉碎了扔進垃圾堆里的過去?！?

詹眉的眼前終于是一片黑暗。

四周一片死寂。

沒人料到了這個結(jié)局。

張蓮急促地腳步聲打破了這片死寂。

她蹲下身子探了探詹眉的鼻息，而后查看了一下詹眉的傷口。

片刻后，張蓮從懷中拿出一枚丹藥，送入了詹眉嘴里。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詹眉依舊未睜眼。

張蓮皺眉看向歐陽慶，道：“你真殺了她？”

歐陽慶沉聲道：“我為何不能殺了她？”

張蓮將詹眉的尸體輕輕放在地上，起身后退道：“好，很好。”

公孫雄似不相信歐陽慶會殺了詹眉，也走向前探了探詹眉的鼻息，仔細看著詹眉的傷口。

——一劍穿心，神仙難救。

公孫雄的臉色難看至極。

全穎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她的語氣依舊從容：“公孫大人，現(xiàn)在你可以把她帶走了?！?

公孫雄起身，冷聲道：“我?guī)Ь呤w回去干嘛？”說罷，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知州見公孫雄離去，便也帶著官兵離去了。

場上只剩下天音閣的人。

天空沒下雨。

太陽高懸在天空，很亮，很刺眼。

歐陽慶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吃力地睜著眼，看著詹眉的尸體。

林驚濤走近，語氣沉重：“慶兒，詹眉的遺體……”

歐陽慶的聲音帶著一絲沙?。骸拔視咨铺幚??！?

林驚濤走向前，拍了拍歐陽慶的肩膀，眼神有些復雜：“辛苦了?！?

隨即，他帶領著天音閣的眾人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