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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

他感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又或者，是眼前這個叫宇文忠的家伙，腦子徹底壞掉了。

他強忍著掐死這個敗家玩意兒的念頭，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溫度：

“你再說一遍？賣了多少？”

宇文忠被李凡這股低氣壓凍得一哆嗦，連忙擺手，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開玩笑！開玩笑的！我哪能真賣啊，你別當真！”

他見李凡的臉色沒有半點緩和，那雙眼睛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看得他心里直發(fā)毛，趕緊解釋：

“那收破爛的嘴太碎，給的價也低，聽得我心煩，就沒搭理他！”

李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言不語，等著下文。

宇文忠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撓了撓頭，神情愈發(fā)窘迫，聲音也小了下去：

“就……就是吧，我老家有個吃飯的舊桌子，年頭久了，一條腿有點短，吃飯的時候老晃蕩，夾個菜都能灑半碗湯……”

他偷偷瞥了李凡一眼，見對方依舊毫無反應，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說。

“我就……我就順手用那本醫(yī)書墊桌腳了。嘿，你別說，墊上之后是真穩(wěn)當，一點都不晃了！”

李凡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玄和派的傳承至寶，幾代人心血的結(jié)晶，無數(shù)中醫(yī)夢寐以求的圣典……

拿來墊桌腳？！

他胸口一陣翻涌，幾乎要被氣到內(nèi)傷。

中醫(yī)還沒亡，傳承就要先被這種不孝子孫給親手斷送了。

眼看李凡的臉色越來越沉，宇文忠嚇得一哆嗦，趕緊竹筒倒豆子般地繼續(xù)說道：

“不過你放心！書肯定還在！絕對還在！”

他生怕李凡不信，甚至往前湊了湊，繼續(xù)說道：

“我有個朋友叫宇長江，以前跟我爸學過幾天醫(yī)，結(jié)果啥也沒學會，就落下個毛病，特喜歡這些神神叨叨的老東西。上次他來我家吃飯，一眼就看見墊桌腳的那本書了，眼睛都直了，說雖然看不懂上面畫的鬼畫符，但感覺是好東西，非得借回去研究研究?！?

宇文忠咽了口唾沫，急切地補充道：

“我尋思著他那么喜歡，放我那兒也是墊桌腳，還不如做個人情，就讓他拿走了。”

“我這就帶你去找他！他家就在歸原村，離這不遠！”

說完，他轉(zhuǎn)向一旁神情麻木的周強，語氣鄭重了許多：

“你先去……處理孩子的后事吧。放心，后續(xù)的事情，警局那邊，還有肖光亮那個人渣，我跟李凡一定會幫你盯著，絕不會讓他逍遙法外?！?

周強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一絲波動，他看著李凡和宇文忠，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謝?！?

……

看守所內(nèi)。

肖光亮換上了一身灰色的囚服，袖口挽到手肘，整個人靠在椅子上，姿態(tài)竟有幾分閑適。

他臉上雖然帶著幾分狼狽，但眼神里沒有階下囚的絕望。

一名西裝革履的律師坐在他對面，身體前傾，將聲音壓到最低。

“肖局，我已經(jīng)打點過了。只要周院長那邊肯翻供，一口咬定他是被那兩個瘋子屈打成招，胡亂攀扯，販賣器官這事兒就燒不到您身上。”

肖光亮聞言，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翻供？王律師，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審視感，

“周院長那頭蠢豬，自己屁股都不干凈，讓他翻供？他敢嗎？他有那個腦子嗎？”

王律師的額角滲出汗來，不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