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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二朵,各表一枝。先把“乾坤日月子”張寶前往青州要事按下慢表。
書中先說趙弘拜別黑面大俠張寶,一路向汝南進(jìn)發(fā)。他身上的棒傷用了張寶的槍傷藥,已經(jīng)初愈,心境大開。
這一日趙弘來到汝南地面,正是四月小滿時節(jié),但田土仍然一片荒蕪,偶爾有麥田,卻都是些麥茬兒,麥子尚末成熟,就被別人偷摘吃了。有幾個麻雀飛來,落在麥田里覓食,嘰嘰喳喳,跚來跳去,大約是找不到吃的,呼地一聲飛向遠(yuǎn)方。
往年,北方本應(yīng)是麥子收獲的時候,但因土地被豪強(qiáng)占出,鄉(xiāng)民沒了土地,意味著失去了生存所托,都一批批餓死,或一群群流落他鄉(xiāng),沿門討吃;有不少餓死他鄉(xiāng),作了異鄉(xiāng)野鬼。趙弘一路所見十分蕭瑟,無半點(diǎn)鄉(xiāng)村煙火氣息和耕種的場面。他想:這漢朝江山怎么就這般死氣沉沉呢?百思不得其解。
已到午響時分,趙弘感到腹中饑餓,便打算找一家飯館買點(diǎn)吃的充饑。可一路下來都是關(guān)門鎖戶,哪有飯館。好不容易見前面一茅草房內(nèi)冒出絲絲炊煙來,趙弘便快步趕去,只見柴籬圈著一個小院,院內(nèi)幾根木頭撐著兩間草房。一位老大娘正在爐灶內(nèi)添柴,火光涂在干癟而毫無表情的臉上。鍋里冒著熱氣,大娘用一竹片在鍋里擾拌幾下,熱氣冒得更豐滿。趙弘忙施禮請安道:“老大媽好!能買點(diǎn)吃的給我嗎?我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崩掀牌磐诉@青年一眼,搖了搖頭,又低頭撥火。趙弘以為老婆婆不肯分飯給他,又道:“請問,鍋里是煮飯么?這給在下一點(diǎn)吧?!崩掀牌胖磊w弘誤會了,便揭開鍋蓋給他看。趙弘一吹散鍋里的氣,只見鍋中煮著一只毛絨絨的東西,仔細(xì)一瞧原來是只老鼠。老鼠旁還飄著幾片樹葉。趙弘感到一陣惡心,心中對老婆婆生出無比憐惜。此刻,自己心中充滿同情,再無腹饑之感,他從褡包中取出幾個銅板放在老人家手里,便怨幽幽地離開草屋,重新上路。
一路上。他回想老婆婆的生計,慘到這般模樣,便又想起父母和離散的妹妹。心中油然生出無限的悲傷。
趙弘一邊走一邊想心事,忽聽路邊的柳樹林里一只老鴉立于枝頭,發(fā)出一聲聲哀啼,很是凄慘。趙弘觸景生情,對昏鴉凄言道:烏鴉呀烏鴉,你也在為身孤影單而啼么?你的親人難道也被別人殘害了嗎?這烏鴉兒似乎聽懂了趙弘的話,又放低聲哇哇兩聲,向趙弘點(diǎn)點(diǎn)頭,“噗”地一張翅膀,無神打采地飛走了,也不知飛到哪里?才有立足之所。
趙弘受到烏鴉的感染,抬頭遠(yuǎn)望,想起大俠師父的叮嚀,又抖擻了精神,向張家坳趕去。
不知不覺,烏落西山,余霞盡染,天慢慢降下夜幕。幾聲歸林的鳥語,呼喚醒心事沉沉的趙弘。他這才想到應(yīng)找地方投宿了。趙弘一看遠(yuǎn)方都是茫茫山野,猛然省悟自己為貪程趕路,已錯過了投宿之處。眼前山巒起伏,山林莽莽,心忖道:不如趁天黑前趕過山林,或許可找到人家借宿一夜。
誰知這座山看似不太雄偉、高峻,卻連綿數(shù)十里,山道深幽。趙弘翻過兩座山頭,仍不見村落。四月的北方,夜里仍寒氣逼人,特別是在山林間,山風(fēng)瑟瑟,更是寒氣逼人。正茫然間,忽見前面山坡上有一縷燈火閃爍,趙弘大喜,快步奔向火光之處。來到山腰,見有一間破爛小木屋,火光從縫隙中射出,屋里隱約傳來女子飲泣之聲。
趙弘不敢魯莽,以手輕扣門扉,里面毫無反應(yīng)。
等了一會趙弘又咳嗽一聲,和聲問道:“屋里有人嗎?”說罷輕輕將門一推。門“吱”地一聲打開了。小屋中一堆柴火燒得正旺,趙弘頓覺一股暖氣撲面而來?;鸸庥吵鲆粋€石頭神像,神像邊玉立著一位清秀的少年。他頭扎幞巾,身穿白色長衫,腰系一根粉紅絲帶,使腰際約顯得有些纖細(xì)。這少年眉清目麗,粉面朱唇,手執(zhí)一把長劍,劍尖顫巍巍地指向門口的黃衫青年,眼里含著驚恐的怯意。
趙弘見狀,不敢魯莽,忙歉聲道:“小兄弟,對不起!打擾了。”一抬足便往屋里跨,那少年猛然向前一步,那劍尖已指到趙弘胸口??谥芯o張道:“你是什么人?給本姑……”少年知道說漏了嘴,連忙打住,改口道:“你給我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對著明晃晃的寶劍,趙弘只好退出門外,心中已有幾分不快。但忙解釋道:“小兄弟別誤會,在下只因趕路錯過宿頭,特來借宿一宵,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那少年見趙弘只身一人,又未帶什么器械,知無惡意。等趙弘退去柴門,便收回劍,又將門關(guān)上,也不說話,退回火膛邊,站著靜聽門外響動。
趙弘退到門外站著,心感奇怪,自言自語道:宿一宵有什么不可,這般神密干嘛?這山廟又不是你家的,難道只你宿得不成。心里不免又多了一分氣。趙弘是個心底善良的孩子,他轉(zhuǎn)念一想:也難怪,有道是“先到為君”嘛,他先來就是主人。心里這么一想,氣也就自然消了。他便對門里拱手道:“小兄弟,不要見怪,就請?jiān)试S我在這屋檐下借宿一晚吧,好劣也有個人作伴。”便坐在門旁,息了下來。
那少年開口道:“你還是出別的地方住宿吧,這屋子小,只能住一個人。我明天一早就走,明天晚上留給你住吧”。趙弘見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嘀咕道:我又不在這里成家立業(yè),開荒種地,明天誰還在這里住呀,你不是占了便宜還買乖嗎?窮酸。
趙弘暗笑道:“小兄弟你放心住吧,住十年八載也沒問題。在下天一亮還要趕路呢,就外面息息行了”。說罷,趙弘見墻角階基上有些柴草,就將把柴草鋪平,用包裹當(dāng)枕頭,往上一躺,打算在此胡亂宿一宵。然而,山風(fēng)過大,趙弘躺了一會就覺得冷風(fēng)難熬,哪里睡得覺。他坐起來,背靠著墻,緊抱著雙臂,為自己取暖,想起父母在世時,對自己兄妹倆是如何百般寵愛,寒來不讓其受凍,暑到又怕受熱。如今只身在深山荒野,孤苦憐丁,好不傷心,忍不住強(qiáng)嘆一聲,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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