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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月一瞧崔旺說到“時間”這副感嘆又呆滯的模樣，就知道他八成是想到什么了，可能是想到陳嬌了，但在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下，應(yīng)該尤其是想到冬眠了吧。

他們夫妻兩個幾乎每個月都會去看陳嬌一次，自從鬧鬧出生之后，次數(shù)就減少了，也應(yīng)該減少了。自打春節(jié)過后，兩人只去了一趟“例行檢查”，之后再也沒有去過了，直到危機爆發(fā)，人人活動行為受困。

冬眠是個好辦法啊，睡覺就能逃避問題，多么美妙。

譚月說：“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想……咱們一家子都冬眠了算了，對吧？嗯？一直睡著，然后到一個和平安定的世紀中去生活，是你所有的暢想都被實現(xiàn)了的未來，我沒猜錯吧？”

“哎呀，對咯！”

“瞧把你美得，這個殊榮和幸運也只有陳嬌了?！?

崔旺用平靜一些的語氣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特別想逃避這場危機，帶著你，帶著鬧鬧，可能別人每個人都是這么想的，只不過他們并沒有想到冬眠而已，現(xiàn)在領(lǐng)航員是一個絕對沒有問題的地方，世外桃源空間站版。昨天我不是讓你看了一些評論嘛！人們現(xiàn)在都很懷念方舟計劃吶！”

“數(shù)字生命派又被打了一棒子，不然現(xiàn)在就有兩個空間站了?！?

“是啊，我現(xiàn)在有些明白方舟計劃當時為什么那么被看中了，竟然成了應(yīng)對太陽危機的主要的三大計劃之一！

“小時候記事的時候，我媽就問我這件事，我當時小，大概理解了意思我就想著我自己和家人跑了就得了，其他人我不管，也管不著，我就說我一定要到方舟號上面去，那時候方舟號空間站剛剛動工，我啥都不懂，只想自己活著，我很自私的，就是很純粹地想讓自己活著，自己珍愛的一切都在自己身邊，我甚至想把我的床搬到方舟號上面，那時候也不知道重力什么的，那種念想很強烈的，你懂吧？”

譚月認真地聽完，接話：

“誰小時候不是??！很多事都是長大了才逐漸明白的，一下就懂的能有幾個??？就你說的那時候，我看到我的同學，心里還都是防備呢，大家誰都一樣，尤其是對那些家里有幾個臭錢的，當時的風氣和思想就在你活我死的問題上了，一個嚴肅的問題，我們班上跟著分了陣營，他們天天拉幫結(jié)伙一通臭顯擺，我們學校里就是這個組那個派的，特別明顯得搞小組織，好像這樣就直接能去方舟號上面了，當時還有人傻逼呵呵的說什么自稱方舟號候選人，還說什么考大學沒用，學習無用論，地球人類毀滅論，地球都完球的了，搞那些個玩意兒沒用。”

“?。磕銈儺敃r那么有意思的嗎？”

“?。堪∈裁?？”譚月詫異地笑了笑，“這叫有意思??？”

“可能是……懷念地面上的生活了吧，也可能是想融入到你的記憶里面，比現(xiàn)在咱們鎖在家好多了，現(xiàn)在看到那些孩子，甚是懷念在學校的時候?！?

譚月轉(zhuǎn)頭看看樓下，孩子們正在路燈下追著對方的影子打鬧，還能聽到他們空空蕩蕩的打鬧聲，這和以往熱鬧嘈雜的地下城是不一樣的，是單調(diào)的，是有些空洞的，是單一的歡聲笑語，但也確實熱鬧了。

“唉，我也挺懷念的，但是我那個學校不太行，能懷念的不多，只能懷念青春了，我們的管理……后面就出問題了，后來我們是沒有辦法了，氛圍全變了，就重新分班了，稍微有點錢的一個班，像我這種的一個班，差不多就是這么分的，慢慢的學習氛圍才稍微好了點，之后就出現(xiàn)了快樂一百年嘛！鬧起來了！說是什么新的革命，最后的人類革命之類的，有一段時間上課就是玩，天天聯(lián)歡會似的，可快樂了！我也跟著玩?！?

崔旺搖搖頭，說：“我還真想象不到你瘋玩時候的樣子?！?

“你可說對了，玩是玩了，但是玩也玩得空虛，越玩心里面越?jīng)]底，后來我就收心了，有些人越?jīng)]底就越想玩，到頭來就是死循環(huán)一個，班上點名能到四分之三就謝天謝地了，班上沒人，我感覺是輕松了，沒有那么窒息，也沒有那么擁擠，頭上頂著一個太陽已經(jīng)夠讓人害怕了，周圍再出現(xiàn)這些奇葩的人，真是……”

崔旺握住了譚月的手，問：“是啊，亂糟糟的，你沒被欺負吧？那些人應(yīng)該是瘋的，挨打沒？你的書本被撕了吧？”

“當然撕了！倒是沒有被打，被罵倒是……哎？撕書這你都知道了？”

“我的書被撕了，人家就是這理由，不過他賠給我錢了，只賠了幾塊錢，勉強能買半本書吧，不過我辛苦做的筆記需要重新抄一份?！?

“能給你??？你問人家要了？那種人可不像是能知錯賠給你錢的人，我們那時候甚至還有人在教室里面點火呢！天花板都熏黑了！差點引起火災(zāi)，全校差點沒了，那些點火的人被稱為英雄，唉……”

崔旺不覺得驚訝，只是有一種想要湊熱鬧的心思，在家里實在憋著太久了，想找點新鮮的事情做。外面有個孩子跑過去都是頭頂頭的新鮮事，樓上的一堆人都要跟著看，甚至還要隔著窗戶揮揮手。

“他們那樣不被開除嗎？”

“開除？你開除一個試試？根本不敢，那時候鬧出過人命的，校長和老師被打都是常有的事，開除是爽了，但是校方對于那個人就徹底失去了約束力，哪個地方的學校有個校長還被人打死了，那會兒真是風風雨雨?！?

“哦呦，我那檔子事是告訴老師了，幸運的是我們的班主任很強勢，當時把那家伙叫到辦公室里面就給他一通批，他在老師面前就乖乖的，老師的教案本他可不敢動，后來我就拿這個嘲諷他，欺軟怕硬嘛！想起來記憶猶新?！?

“咦……那你這樣可招人記恨啦，你這種情況要是放在我那個時候，你就等著招惹一堆小人之后的那種報復吧?！?

“比如呢？”

譚月端著衣架想了一下，說：“燒了你的書包，撕扒了你的校服，把你的文具從窗戶上扔出去，你要是帶著現(xiàn)金呢，肯定是沒了，包括你的凳子桌子都會遭到破壞，還有一些惡心的惡作劇，人家手里拿著大便！那可是屎，你見過嗎？打屎仗！”

崔旺聽著像是聞到了臭味，滿臉的難受。

譚月繼續(xù)說：“那時夏天，我記得清楚，廁所被人專門堵了，就是為了方便取屎，整個樓層全是味兒，女廁所也是，只有一個坑是通的！哎呀……”

譚月想起那時候的事，一樣發(fā)愁，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那股嘔氣騰騰的騷臭味好似就在鼻子跟前，扇也扇不走。

“那些人邪性的很，屎尿都是隨身的，犯賤的時候就往低年級的身上打，教室簡直不能在，有段時間我們都是在操場上上課的，那些人干的全是一些稱得上是‘行為藝術(shù)’的事，你知道最讓我爽的是什么嗎？”

“有反轉(zhuǎn)？”

譚月邪魅一笑，說：“你繼續(xù)說?！?

“呃，被開除！不，不對，不可能被開除，難道是吃屎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