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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曼眼睛眨了眨，想起剛才李樂說的，引水潤田，借水行舟。

“你是說，是純粹的學術(shù)支持，還是想借助學者的研究為平臺背書、塑造某種社會價值的形象？”

“可能，或者是，龜山葺舊院，六經(jīng)下注腳？”

“嘶~~~~你這，有些夸張了吧？有膽？”

“誰知道。他強任他強，清風還穿堂呢？”李樂聳了聳肩，下巴一揚起，沖著燈光亮起的舞臺。

“誒，開始了。你不是要找泡你馬么？？喏，那邊坐著的，長得和我大舅哥挺像的。”

張曼曼伸長了脖子望去，嘉賓席另一側(cè)某個不起眼角落，果然看到了那張在新聞?wù)掌锊乓娺^的、還有些青澀的面孔。

“喲，怎么坐這么偏？等等，我給他發(fā)信息?！?

。。。。。。

無論是臺上主持人舉著留言冊的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深沉哽咽，還是獲獎人接過獎杯時突然落淚的畫面讓全場掌聲雷動，亦或是演講時的妙語連珠，引得全場笑聲不斷。

都沒影響李樂那張淬了毒的舌頭說著扎心的話。

“用蛇吞象的勇氣證明，消化不良的并購能讓大象變成蟒蛇的裹尸布?！?

“伯克希爾·哈撒韋？這帽子扣得，也不怕壓彎了脖子？”

“帝國？小心點，擴張?zhí)?，根基不牢，到時候，‘買買買’變成‘賣賣賣’，那才叫一個熱鬧，未來會把資產(chǎn)負債表擴張成八爪魚，什么都要扎一針，可惜針頭太鈍總戳破泡沫?！?

“不過至少比隔壁那位強，現(xiàn)在笑得像朵牡丹，現(xiàn)在風馳電掣，小心日后在別處翻車，還是金融監(jiān)管的彎道，那可就剎不住了?！?

“現(xiàn)在人模狗樣坐在這里，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教他重新學漢字，比如以上筆錄我看過，怎么寫?！?

臺上，頒獎已至高潮。主持人聲音高亢，剛剛和兩人說過話的那位，腳步輕快的上臺。

此刻雖尚未加冕“外星人”頭銜，接過獎杯，開口便是標志性的、帶著濃重口音卻又無比堅定的宣言

臺下掌聲摻雜著驚奇與試探性的崇拜。

李樂瞇起眼，看著臺上那燃燒著異樣火焰的身影，那瘦小身軀里似乎正醞釀著足以傾覆傳統(tǒng)商業(yè)版圖的巨大能量，此刻，這預言正以如此喧囂的方式在蔓延。

當另一位馬總走上臺，步伐略顯拘謹，臉上帶著技術(shù)人特有的靦腆。聲音平和，遠不如上一位具有煽動性，只談“互聯(lián)網(wǎng)服務(wù)”和“用戶體驗”。

張曼曼忍不住低笑：“瞧他這模樣，跟咱在摳摳上瞎侃時沒啥兩樣嘛?！?

李樂看到的不是此刻的靦腆，而是那靦腆背后，一個依托于龐大用戶基數(shù)、即將無孔不入滲入國人生活毛細血管的社交帝國雛形。

這龐大帝國此刻正以如此安靜、謙遜的姿態(tài)站在聚光燈下，其沉默中蘊含的擴張力，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令人心悸。

“誒，你那臭嘴咋不噴了？”張曼曼搗了搗李樂。

“累了?！?

“吁~~~~”

當鏡頭掃過，李樂發(fā)現(xiàn)那位日后營造萬億國人心中遙遙領(lǐng)先的那位，坐在稍偏，微暗的位置。

面容沉靜如古井，與周遭的浮華格格不入。

誰能預見，這個沉默的身影和他掌舵的巨無霸，日后將如何挺立于全球科技競爭的驚濤駭浪之中？

“看啊，這就是時代選出來的人尖子，”張曼曼湊近，聲音里帶著現(xiàn)場浸染的微熱，“一個個金光閃閃，感覺能照亮整個國家經(jīng)濟地圖。”

李樂收回目光，“金光？你仔細看，那光底下是什么？”

“是無數(shù)正在或即將被碾碎的傳統(tǒng)行業(yè)骸骨，今日加冕，不過是歷史選中了這撥人，暫時坐在了火山口上噴涌出的財富熔巖之上?！?

“你這，危言聳聽吧？”

“且看唄?！袄顦沸α诵?，“這廳堂里每一個人，連同我們，都不過是時代巨鼎熔煉的材料。今日的贏家，焉知不是明日被投入鼎中、重新熔鑄的青銅？”

李樂話音落下，臺上新一輪頒獎音樂激昂奏響，新的面孔在聚光燈下接受歡呼。

張曼曼則怔了怔，臉上的活潑調(diào)侃淡去，望向那片光影交織、浮動著巨大名姓與財富的舞臺，第一次感到那輝煌之下傳來的沉重。

歷史的洪爐早已點燃，新與舊在其中猛烈地撞擊、翻騰、熔解，時代的熔液正發(fā)出低沉的、不可阻擋的奔流之聲，持續(xù)鍛造著尚未成型的未來。

終于冗長的程序走到尾部。

滿場人物紛紛站起，交流聲浪重新涌起。

張曼曼伸了個不大不小的懶腰，眼神掃過那片流光溢彩的嘉賓區(qū)域，一拉李樂，往前擠。

“誒，走！”

“干嘛？”

“找泡你馬啊？”

張曼曼揮起胳膊，沖前面喊，“誒，泡你，泡你?。?！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