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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你不也是？”李泉捏起杯子，猛灌了口水，今天這菜，一吃就知道是大廈后面那家贛西小炒出品，這辣的嘴都木了，再一扭頭，就看到本來小白臉的郭鏗眼圈都紅。

“就是，你比我股份還多呢，斯哈，斯哈，娜娜姐，你這想辣死我們仨？嘶哈，哈~~~”郭鏗吸著涼氣兒起身，拉開辦公室墻角的小冰箱，摸出一罐兒雪碧。

“給我一罐兒，我也不行了?！崩顦凡亮瞬良t彤彤的嘴角，接過郭鏗遞來的可樂，伸舌頭，貼在易拉罐邊上降溫。

“噫~~~臟不臟？”

“那也比辣死強，你繼續(xù)說?！?

折娜娜嘿嘿笑著，翻開一頁，“24π第二季度新增7家直營店，整個滬海，已落地30家社區(qū)店，單店面積控制在80-120平方米?！?

“總營業(yè)面積3100平方米，累計投入資金約1500萬元。單店日均營收穩(wěn)定在6000元，坪效較行業(yè)平均水平高出8%。這得益于選品策略和動線設(shè)計的雙重優(yōu)化。我們二季度淘汰了15%的低效商品，將鮮食、日配品占比從20%提升至35%，系統(tǒng)實時追蹤庫存周轉(zhuǎn)率，滯銷品處理周期壓縮至48小時內(nèi)。”

“哦，對，郭鏗上次郵件里，重點提的單店RoI，目前控制在14個月回本周期?！?

郭鏗走過來，接過一張報表，捋著表格數(shù)字，“冷鏈投入超預(yù)算12%，但生鮮損耗率壓到4.8%，怎么做到的？”

折娜娜翻開筆記本，“我們和光明這幾家重構(gòu)了JIt配送協(xié)議，三林鎮(zhèn)的前置倉啟用后，補貨頻次從每日兩次增加到四次。上個月剛上線ERp系統(tǒng)里的安全庫存模塊，你看這個鋸齒狀曲線，系統(tǒng)能預(yù)判到門店周五下午的各品類缺貨情況，還得謝謝小李總，給系統(tǒng)提供的補丁?！?

“別謝我，你要謝就謝曹鵬的那個同學，怎么樣，給人家錢了么？”

“哪能不給，以后全指著人家呢。”

“那就行?！?

“剛說的生鮮損耗下降，再有就是推行時段定價，早餐時段包子豆?jié){毛利控制在30%，夜宵關(guān)東煮搭配啤酒套餐拉升客單價至28元?！?

李泉抬頭，“你們把店長考核指標改了之后效果怎么樣？還有增值服務(wù)?！?

折娜娜又翻到一頁，抽出來放到李泉手邊，“原先的營業(yè)額權(quán)重從60%降到40%，新增了會員復(fù)購率和客訴響應(yīng)速度。”

“虹口球場店測試三個月，會員早餐卡綁定率沖到58%，連帶讓關(guān)東煮和飯團毛利提升5個點。說到增值服務(wù)，下周要鋪開三段式服務(wù)，早餐檔口增設(shè)現(xiàn)磨豆?jié){機，下午茶綁定定制西點，夜宵引入微波即食菜?！?

說著，折娜娜看向李樂，“現(xiàn)在這只是折中的辦法，之后，就需要淼這邊的支持?！?

已經(jīng)喘著粗氣，干掉一盒米飯的李樂揩掉腦門上的汗珠，“中央廚房選址松江那邊？成子那邊你們溝通的怎么樣？”

“松江地塊土地出讓金比閔行低23%，毗鄰高速，輻射半徑內(nèi)8家門店?！闭勰饶劝压P記本翻到最后，“成子那邊的畢延畢工上個月帶著人來了一趟，我們開了兩次會，聊了一下中央廚房的建設(shè)規(guī)劃......”

“6000平米的Rdc，整合現(xiàn)有資源，屆時烘焙工坊能實現(xiàn)每日1萬份鮮食產(chǎn)能，通過前店后廠模式，把菠蘿包、三明治等明星單品配送時效壓到4小時內(nèi)......”

“經(jīng)過測算，自建中央廚房后鮮食毛利率可以從現(xiàn)在的41%拉到55%，烘焙工坊的毛利能提升27%。”

李泉把數(shù)據(jù)表遞還給折娜娜，捏起筷子，“配送團隊呢？上次開會，你說現(xiàn)在外包的那家總在投訴我們拆零比例太高?！?

“這不又得感謝淼弟和成子弟？豐禾cJ冷鏈在這邊的公司都談好了，下個月進入滬海市場之后，就轉(zhuǎn)給他們負責。”

眨眼間，李樂干掉了第二盒米，擦擦手，笑道，“咱們有的資源就得用上，別浪費了。”

折娜娜點點頭，“大李總上次提的年輕客群流失問題，我們打算在收銀區(qū)加設(shè)預(yù)充值游戲點卡貨架.....”

郭鏗突然插話，“信息系統(tǒng)那筆70萬開支，有沒有更細的分攤方案。”

“有的。一會兒我發(fā)郵件給你，誒，你們都吃完了，那我繼續(xù)匯報哈......如果三位同意追加一點點的投資，我有信心在2005年讓24π的凈利率再提升3個點！”

看著折娜娜笑起來，銀色牙箍閃著的銀光，李樂生出一種感覺，“我，老牛逼了，打錢?。　?

五分鐘后，折娜娜拎著文件夾筆記本，滿面笑容的拉開辦公室門，扭頭道，“哎哎，別送了，謝謝啊！”

而屋里猛灌飲料喝水的哥仨看著折娜娜關(guān)上門，都嘆了口氣。

“得，一頓中午飯，800萬?！惫H指指茶幾上。

“而且還沒肉。”

“還辣死人?！?

“斯~~~”

“哈~~~”

。。。。。。

就在哥仨在為腚眼子的安危著想時，盧灣，一棟能看到體育場里烈日下還在訓(xùn)練的孩子們的寫字樓里，易小芹的指尖在收購意向函上輕輕摩挲，空調(diào)外機在窗外嗡鳴，將暑氣攪成粘稠的糖漿。

母親張紅霞抱著三歲的晨晨推門進來時，易小芹正盯著文件末尾的紅色公章發(fā)呆。

“又發(fā)啥個呆啦？”張紅霞把保溫桶墩在茶幾上，蒸騰的熱氣立刻在玻璃面洇出白霧，“給儂燉了百合蓮子羹，吃脫點清心火?！?

三歲的小人兒搖搖晃晃撲到她腿邊，塑料涼鞋在地磚上拖出刺啦的響。

易小芹彎腰接住兒子，張秋霞扯開一次性筷子，絮叨著，“格只破船廠老早好賣忒了！當年我就講馮阿大是只戇大，炒股票炒得棺材銅鈿都蝕光....債還完也浪費十年青春！把湯喝了，別學那些女強人喝咖啡把胃喝穿?！?

望著母親鬢角新生的白發(fā)。兩年前追悼會上，這雙手曾死死揪住馮阿大遺照邊框，如今卻固執(zhí)地要把一個白瓷碗塞到她手里。

“媽，”易小芹剛要說，兒子正舉著一只彩紙折的小船往她臉上貼，“媽媽，船！我疊的！”

“啊，小松真棒！”

看了眼船頭歪歪扭扭畫著笑臉，讓她想起兩年前某個深夜里，馮阿大在辦公桌上也是折了一個這樣的紙船逗兒子。

“他也沒想到，再說，他人都......對了，媽，您知道今天收購方多專業(yè)嗎？他們連船塢淤泥沉降數(shù)據(jù)都測算過的?！?

張紅霞啪地摔了湯勺，“專業(yè)有個屁用?。±显缃袃z考教師編儂勿聽，偏要嫁只大了幾十歲的二道販子，我和你爸的臉都丟盡了?，F(xiàn)在更好了，孤兒寡母一屁股債，幾個億的債哦！要不是還有這個船廠的念想，吾伲娘兩個老早吃西北風去了！”

張紅霞的動作和聲音，嚇哭了小人兒。

易小芹用袖口擦著兒子淚痕，瞥見桌角的意向函，如果簽字，那些徹夜盤桓在船塢的咸腥海風，馮阿大新船龍骨時發(fā)亮的眼睛，都會像退潮時的泡沫般消散。

“都哭什么！當初他跳下去倒是痛快?！睆埣t霞把孩子抱到膝頭，“最好明天就簽了?！?

說完，轉(zhuǎn)身端起已經(jīng)涼了的蓮子湯，瓷勺撞得碗沿叮當響，塞到易小芹手里，“喝，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

看著兒子手里緊緊攥著的小紙船，易小芹忽然覺得空調(diào)冷氣太足，凍得她眼眶發(fā)酸，忙端起碗，遮住了臉。

“哎！”

望著女兒逆光的剪影，張紅霞終是將罵聲咽成嘆息。